此等盛事,衛秀也列席此中。她亦是文采斐然,才情泉湧之士,與人言談,口出雅句,其去處言辭,頗令人神馳。
這邊柳四已吟完了一篇詩,紅著臉,略顯內疚道:“陛下覺得,臣此詩如何?”
本年想也不會心外。
濮陽無法得很,靠在衛秀肩上,低聲抱怨道:“皇室殘落至此,竟無昌隆之象,大臣們更要有話說了。”
濮陽還穿戴朝服,需先去換下。宮人早已備下裙裳,濮陽換衣以後,又到妝台前重梳髮髻。衛秀坐在不遠處的窗下,不時朝這邊望一眼,大多時候,還是留意於她身前擺開的一台殘局。
衛秀恍然,又上前半步,笑望著濮陽:“剋日總在作畫,可巧也想出些畫眉的技法,你可要嚐嚐?”
陛下如此順從,定是因皇夫的原因。丞相歎了口氣,隻好紅著臉,說得稍明白了些:“陛下無子,國之大事,皇夫殿下必也明白的。一時之間,許會生醋,光陰久了,也就好了。”
他此時過來,必是有事。
濮陽忙望向衛秀,神采為可貴很,衛秀手中還握著眉筆,聞此,淡淡一笑,瞥了濮陽一眼,將眉筆放回妝台:“閒事要緊,陛下且去。”
殿中突然無聲。
濮陽便悄悄瞧衛秀一眼,衛秀平靜自如,彷彿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濮陽深知,以阿秀之智,以她們之情深,阿秀定是曉得,她決然不會承諾大臣所請,所謂侍君也隻會存在大臣們口中罷了。
濮陽入得門來,悄悄走到她身後,立足撫玩好久。
“免禮。”濮陽笑道,轉頭欲令身後內侍上前來賜酒,目光便掃見衛秀那處,已與一男人說了好久。濮陽認得那人,乃是安邑郡主少子,姓周,名琛,愛好詩文,生性風騷,在秘書監擔了著作郎一職,算是年青有為了。
她們之間,此生都不會有第三人插手。
衛秀則又去解她那台殘局。
陛下與皇夫結褵七載而無子,想來啟事不在陛下,而在皇夫。朝中已有些大臣動了心機,欲將子侄送入宮中。
濮陽還是不言,隻是將目光落到眉筆上。
丞相低頭沮喪地走了。
周琛自開宴便在衛秀身前,到此時,都將散宴了,他還膩在阿秀身邊。
若隻丞相,當不致如此神采,濮陽斂下笑意,目視秦坤。秦坤不敢不言,卻也是滿麵難色:“丞相此來,是欲請陛下迎侍君入宮。”
周琛一臉失魂落魄,又殷勤地欲替衛秀將酒盞滿上,濮陽蹙了下眉,便見衛秀與他說了甚麼,他傾壺的行動一頓,搖了點頭,還欲相勸。
濮陽輕咳一聲,終究回了魂:“恰是說畫,深春之景,常有人繪,阿秀筆下,獨占一份靈氣。”
柳四紅潤的神采一白,神采當即勉強起來:“臣之拙作,不入陛下之眼,臣歸去,必好生研習。”
秦坤彎身行了一禮,望了衛秀一眼,眼中顯出些難色,口中卻已道來:“陛下,丞相覲見。”
“阿秀。”濮陽喚道。
這位大臣年不過四旬,白麪微須,儀表堂堂,其子亦姿容甚美,緊隨其父身後,落落風雅。
濮陽想了想,倘若阿秀是天子,大臣們三番五次,欲往她身邊添人……濮陽怒意大盛,不止怒,且還酸,彷彿灌下整壇老醋普通。酸得心都要化了。
本日春光大好,正可入畫,她便令人擺開畫布,欲形貌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