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當下嚴峻起來:“你家中竟有這麼多人?如何半點動靜也無?”
他腳力不及幾個朋友,那幾人驚覺追捕,自顧得意逃了,反把他撇在身後。慌亂之下,翻了一戶院牆出去,夜色中見有一口大缸,內裡半缸的水,便在內裡蹲足足了一夜。這一夜又怕又累又冷,人都泡白了,整小我有如驚弓之鳥,晨間一聽動靜,就拿刀挾持了人。想著,露了陳跡必是死路一條,不如殺人滅口,擺佈都是通緝的逃犯。
隻是,她無端感覺是。
賊人的手一抖,這個家中竟有這麼多人?又有殺豬的,如果被驚起,倒是逃脫不開。估摸了一下道:“不瞞小娘子,我是大彌樂神教神使,遭了毒害落到這個境地。你既是信徒,你如果助我脫困,彌樂大神必護你安康,金多銀多,子多孫多,信我彌樂神,登我極樂門。”
“銀錢阿爹管著呢。”何棲皺著眉,為莫非,“也無甚吃食,隻要生米生麵,對了,倒另有幾隻活鵝,可宰殺了吃肉。”
也不知甚麼時候,何棲剛將一隻袖子接好,欲再下針,隻聽販子上一陣喧鬨,一驚之下,針刺破了手指,忙用嘴含了。趿了鞋,窗紙透著火光的微紅,接著就是混亂的腳步聲,兵器對接之聲,呼喊推搡之聲,又有棍棒擊打之聲……
何棲隻在一邊縮成一團,賊人生吞幾口米,略解了饑餓,不再狼吞虎嚥,緊緊看著何棲。見她縮著肩膀,閉著眼睛,口中還不竭念著禱告詞,心內倒信了一大半,這個小娘子八成真是彌樂教信徒。又見她生得秀美,一時倒捨不得脫手,心頭起了一絲淫念。
“彌樂……大神不死不消,又怎會仙去?精神冇了,神魂長生,自會轉生彆人身上。”何棲顫抖扯談。
賊人嘲笑:“你倒傳起教來。”動機轉了幾轉,他腹中饑餓有如鼓擂,“家中可有飯食?”
抓捕之聲待到下半夜才垂垂歇止,然後,何棲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操著外埠口音彷彿一起謾罵著甚麼。
何棲摸黑拍死了好幾個,實在忍不住,翻身坐起來。挑亮燈,絞了濕布將涼蓆、竹枕都擦了一遍,重躺歸去,雖好過一點,還是展轉不得成眠。
賊人聽到葷腥,差點流下口水:“殺了吃,可會驚著你阿爹?”
何棲辯白了一下,彷彿是沈拓的聲音,聽不太逼真,或許是彆的差役的。
何秀才被說得噁心:“快快打住,晚間倒不必用飯了。”
賊人冷哼:“甚麼叫看著像,這便是彌樂法珠,附有教主神法。你若助我,我便將法器賜於你。有了這法器,你此生無憂,不但你能入極樂之境,還能福及家人,帶同家人一同到那繁華長生之地。”
天熱,在床上躺不住,哈欠連天起床,打了水梳洗,隨便挽了個發,便去廚房煮粥,淘了米,又洗了把綠豆。
做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醒來時卻半點也記不起,睡得遲,夢又多,這一夜精力冇歇過來,恰好何棲又風俗了夙起,天微亮,東邊的天透了紅白出來,便自發展開了眼。
桃溪依水,水路七通八達,很多人家後門就連著臨水的石階,淘米、洗衣、涮夜壺馬桶,雖是死水,但何棲總感覺這水臟得很。平常家用用的溪水,吃的水倒是拿大水缸接了雨水,拿白礬廓清存在那。
這夥賊人走脫了一個,他們又不是義士豪傑,少不得要供出朋友人,官府必然還要搜尋。盼這兩隻雁能引些重視力,好助何家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