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腳步聲消逝在夜裡,蟲鳴聲一斷一續,又連成一片,夜又重歸喧鬨。何棲推開窗,探身看了看天,滿滿一夜空的星,銀河壓得低低的,似能從天上傾倒到在發間。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的涼,彷彿還夾著一絲略有略無的血腥味。
乾脆坐起家,移近燈,翻出針線笸籮,盤腿坐在床上縫中衣,腦筋裡卻模恍惚糊東想西想,冇個準念。縫了一會,揉了下眼睛,側耳仔諦聽了聽。
“帶我去。”賊人喝道。
何棲搖點頭:“家中飯食都是我做的。”
“你家中另有甚麼人?”
何棲探頭看了一眼,又嚇得縮歸去,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看……看著像……真的,我隻……”
“天……天還早,我阿孃冇……冇了,我與他們做……做早……飯……”何棲裝出怕急的模樣,抽泣道。“阿爹……他們……還未起,二……二兄殺豬……累得緊……不不吵他……”
他腳力不及幾個朋友,那幾人驚覺追捕,自顧得意逃了,反把他撇在身後。慌亂之下,翻了一戶院牆出去,夜色中見有一口大缸,內裡半缸的水,便在內裡蹲足足了一夜。這一夜又怕又累又冷,人都泡白了,整小我有如驚弓之鳥,晨間一聽動靜,就拿刀挾持了人。想著,露了陳跡必是死路一條,不如殺人滅口,擺佈都是通緝的逃犯。
何家的那口大水缸闊口膨肚,就放在廚房後門,拿木板拚了圓蓋蓋了,以免落了臟東西。何棲愛潔淨,想著內裡存著入口之水,外頭也不好臟兮兮的,有事冇事就拿草團擦洗一番。
“你……你不要混說……你怎會是神使?”
抓捕之聲待到下半夜才垂垂歇止,然後,何棲聽到一個粗嘎的聲音操著外埠口音彷彿一起謾罵著甚麼。
何棲拿舌頭衹著上顎,一手攥了本身的衣領,莫明嚴峻:這是抓到賊了?也不知沈拓有冇有受傷?既然隻要五六個賊人,官府人多勢眾,手上又有刀槍,應當不會出事。也不知那夥賊躲在甚麼處所?既聽得這麼清楚,應當離得不遠?
賊人的手一抖,這個家中竟有這麼多人?又有殺豬的,如果被驚起,倒是逃脫不開。估摸了一下道:“不瞞小娘子,我是大彌樂神教神使,遭了毒害落到這個境地。你既是信徒,你如果助我脫困,彌樂大神必護你安康,金多銀多,子多孫多,信我彌樂神,登我極樂門。”
何棲一點也冇被嚇到,還道:“這我可不怕,阿爹覺得溪裡冇有蟲子?水裡又有魚,又有草,又有花,又有好些渾濁之物,既有活物,便有死物,腐臭在水裡,四周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