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之魂
而古晨一心等候能多賣出幾件竹器,如許他就能早點買到髮簪,早點回家,吃月餅,和子鴛一起弄月。
小白暗想,我且引誘引誘他。
小白望著男人留下的背影,天意如此,不必強求。
若虛子鴛是凶暴粗鄙之流,小白定將毫不躊躇地收了她的靈魂。可恰好她不是。
作者:木之枝
我已知你家道不俗,你一身緞服,豈是凡凡人家的女子。古晨輕歎。
幾今後,小白探聽清楚了。那販藥的男人,恰是古晨。年方二十,俊美少年,天賜才情,無法家道貧寒,不得不擱置閒情,靠上山挖藥為生。隻是在家中仍不時吟詩作賦,自歎“風雅隻為稻粱謀”。
殘魂豁然一笑,眼角卻有淚水淌落。
她本是最無情的妖,卻不能,也不忍將古晨一把攥住――子鴛姐視她如親mm,傾其統統,為她分憂。她度一日,對她的尊敬便多一分。
除了心傷,小白還深感不甘――古晨已有家室,嫡妻是城西賣豆腐的婦人,名叫虛子鴛。初聞此訊,小白竟恨得心神俱焚――一個賣豆腐的粗鄙女人,也配得上我的古晨?!
罷罷,還是收了她吧。
小白心頭靈思一動:我倒要看看你最實在粗鄙的一麵,我偏要和你較量一番。
雨水濕衣,薄衫貼身,一如裸裎。
子鴛最想送給惠生一把堅固的傘。家道貧寒,獨一一把舊傘還叫他慷慨贈送了一個更無助的路人。每次下雨時,他都隻能躲在樹下避雨。
阿誰為首的名叫古晨的少年,卻不為所動,他安靜地,乃至是有些顧恤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這麼小的一隻白狐,我們還是放過她吧。那一刻,她記著了他和順澄徹的目光,以及他右耳垂上的那顆硃砂痣。
她不由頓住,多看了半晌,隻見抓藥稱重,純熟非常,各種藥劑不消眼看就知擺放位置,抓、稱、包、遞一氣嗬成。侷促的街,行人如梭,那少年卻專注於藥劑當中,心無旁騖,那冷峻肥胖的麵龐,雙眸中剛毅沉著的光芒,通報出一種撲撲向上的明朗氣味。
為何不殺我?小白悲慼地問道。
六合間,一輪滿月升起來。
如此華麗少年,風華絕代,卻淪落販子鄉間,靠挖藥發賣餬口。
夏天晚餐後,小白便端坐門前,喝著子鴛姐熬的消暑湯,看古晨玩弄草藥。在小白眼中,古晨實是天賦。
她曉得,古晨於她並無後代之情,隻是把她當作他的妹子。他的一顆心,是為子鴛躍動的。
小白搖點頭:我還要宿世和此生乾甚麼呢?
你可要想清楚了。捐了本身的宿世此生,此去經年,你將化人不成,遁妖無門。
卻本來,此人間自有真情,能讓千年狐妖流出眼淚。
頃刻間,小白麪紅耳赤,心頭有熱誠如利刃劃過。而之前,輕巧殺人,縱情調笑,無邊魅惑,長袖善舞,調停於各種男人之間,她從未曾有這類感受。
子鴛楞住。小白的雙眸及時汪出兩泓淚光。
三月。樂水城中,陌上初熏,鶯歌燕舞,百花爭妍。但是再好的春光,也明麗不了小白的心――她的心,滿滿的,滿是落寞。
這傘下的辰光,雨落如花,花爍如星,恰是一場好夢的開端。小白已是心神俱醉。
嘴角卻撇出一抹嘲笑的弧度:古晨,定將是我的了。
姐姐,我買兩塊豆腐。手無分文,小白卻徑直遞上本身的纖纖小手。清楚是挑噱與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