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此事所知者極少,鄧壽容也是因了寧妃娘娘賞的麵子,這才提早得知。
紅藥摔傷,實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
這場雨直下了兩日,到得四月月朔,天光放晴,滿天下秋色耀目,東風浩大、散去閒雲,天空彷彿一塊龐大的翡翠,剔透而又潔白。
她能猜出羅喜翠在想甚麼。
紅柳點了點頭,麵上卻無一絲笑容:“話雖如此,到底不得不防,萬一她再生彆事,一時半刻的又如何找補得返來?少不得請姑姑替我多盯著她些,最好多給她找些差事做,讓她冇空理睬旁的。”
邁著不緊不慢的行動,張婕妤麵含含笑,款款而行。
問罷了,又怕紅柳曲解,忙解釋隧道:“哦,我也就這麼一問,今兒忙得顧頭不顧尾的,倒冇去你們那屋瞧瞧。我就怕她這一病,你也跟著受累。”
羅喜翠微微昂首,覷了一眼紅柳冷酷的臉,心下不免咂舌:
張婕妤也被熏得夠嗆。
當紅藥端著劉喜蓮用心遲送出來的貢桶,迎著朝陽,歡歡樂喜走向大淨房時,張婕妤一行,已然到達了東六宮外南北長街的東首,再往前便是蹈和門,而過得此門,便是仁壽宮了。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紅柳淡淡掃她一眼,不動聲色。
“紅藥傷得如何了?”羅喜翠的聲音高聳地響了起來。
鄧壽容嘗言,紅衣的背後,能夠另有彆人,不然,就憑她一個末等宮女,那裡來的能為,得知這等秘事?
這撥“紅”字輩,委實不簡樸。
她將帕子掩開口鼻,引頸傲視,卻見前頭不遠處,幾個裙帶飄蕩、珠環翠繞的身影,正自轉過宮門後的大影壁。
紅藥可也不利,遇見這兩個不好相與的,一個有默算計、一個順水推舟,反叫她成了墊腳的那塊石頭,偏此事原不與她相乾。
“此乃嫁禍江東之計,便教她得逞一時,我們也費心。”
鹹福、永寧二宮,住著和嬪、僖嬪、良嬪並三位昭儀,論位份,個個都壓了張婕妤好幾個頭。
這還冇如何著呢,便鬥得你死我活地,小小年紀,已然涼薄如此,長大了還了得?
“紅衣那邊,還要煩請羅姑姑再幫我看著些。”半晌後,紅柳抬開端,慎重其事隧道。
紅柳倒是早得人知會,行至此處時,便始終微微垂首,讓過了這陣風頭,又將呼吸放得極淺,並未曾著了道兒去。
燭光之下,她眼神閃動,一臉地如有所思。
“放心吧,都在我身上,管束她忙得腳不點地、沾枕就著。”羅喜翠拍著胸脯打包票,心下卻另起主張。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得養著麼。”羅喜翠麵上訕訕,心底倒是一歎。
微垂著首,羅喜翠目中儘是算計。
而為穩妥起見,與其令紅衣運營落空,倒不如將計就計,將紅藥陷出來。如此一來,紅衣心願既成,想也不會再肇事端,則紅柳亦得安樂。
屋中溫馨下來,燭火幽微,將兩張各懷心機的臉,映得忽明忽滅。
紅柳垂在桌下的手,不住摩挲著袖畔銀鐲。
而再往下想,則此人既也聽到風聲,其身份或許便不普通,是以,在未有實足掌控之前,還是按兵不動為上。
說著,將衣袖拂了拂,又是悄悄一笑。
仁壽宮之行,是她攀上高枝的最好機遇,毫不能錯過!
張婕妤悄悄“唔”了一聲,目睹得那幾人閃進影壁,方纔“嗤”地一笑,輕聲道:“這味兒大的,三裡地外都能聞見,有那不曉得的,還當宮裡開了香粉胭脂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