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喜娟謹慎地將白板攏進袖中,又道:“誰說不是呢?好不好的把命給弄冇了,也是不幸,且還更有一樁費事,方纔為著發送的事兒,呂尚宮便是好一陣頭疼。她兩個名籍雖在我們手上,人倒是在外頭冇的,行宮那邊嫌倒黴,不肯發送,少不得還要我們受累。”
紅藥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恰是大齊後宮公用來報宮人亡故的白板。
分開尚寢局後,紅藥便被分去惜薪司打雜,領著最末等的月例,做著最重的活計,每天推著炭車收支北安門,直熬了兩年纔出頭。
語聲未落,又引頸向林壽香身後張了張,見紅藥抱著個小承擔立在階下,她的眉梢便是一挑:“喲,這就把人給領來了?”
紅藥規端方矩上前見禮。
歿了?
下金海橋、過玉帶河,兩小我一起向南,沿途風景,已大是分歧。
紅藥心頭動了動,悄悄向嚴喜娟手上看了一眼,便見她正拿著兩張白紙片。
林壽香聞言,忙自謝了她,二人錯身時,她的視野不經意一掃,恰瞥見嚴喜娟手中事物,她忽爾止步,訝然地問:“這又是誰歿了?”
經林壽香一提,嚴喜娟這才重視到,本技藝裡還捏著白板,麵上便浮起一個苦笑來,湊去疇昔低語道:“才行宮報上來的,說是死了兩個小的,是前兒半夜掉在井裡淹死的。”
下橋後,行不過十餘步,劈麵便是一所精美院落,黑漆門扉上懸著塊匾額,上書著鬥大的“尚宮局”三字。
紅藥自是承她的情,躬腰道:“多謝林姑姑提示,我記下了,不會亂走的。”
“掉井裡淹死的?”林壽香蹙眉:“怕不是氣候熱,小孩子貪涼,這纔去了井邊?”
她拍了拍衣袖,麵色越發作難:“我這便是要往北安門走一遭,與外安樂堂籌議籌議,從速的把人先埋了是端莊。這氣候越來越熱,白放著可不可。”
林壽香向她掌中看了一眼,麵上添了多少哀色,亦歎道:“罷了,這都是她們的命,怨不得誰去。”
不想,她這廂才一行動,那門竟本身開了,一個青衫黛裙、腰繫銅牌的女子,正立在門後。
紅藥極目遠眺,心境陣陣起伏,多少如往煙事、陳年故舊,儘現於她的腦海,一時候,記念、傷感、厭憎、膽怯、怠倦、困頓,以及些微的一點點溫情,溢上心頭。
這一帶,便是六局一司辦公之處並住處了。
“前頭就到處所了,你先隨我去尚宮局把名籍換了,過後自有人領你去尚寢局,衣裳鞋襪也有人給你送去,你自個兒可彆瞎跑,曉得麼?”林壽香此時腳步略停,回顧向紅藥笑道。
白板!
林壽香點了點頭,返身持續往前。
先自玉熙、承華、清馥、丹馨諸殿而過,再經寶月、芙蓉、錦芳、翠芬數亭,又穿長春、昭馨、瑞芬、仙芳等宮門,最後繞過澄碧、騰波兩座亭台,遙遙可見一帶碧水倒影兩岸花樹,石橋拱立、芳草如茵,田畦擺列、如若農家,一所所白牆黛瓦的小院憑水鵠立,如入畫中。
“恰好得空兒,乾脆一總兒把差事辦齊了。”林壽香含笑語道,又點手喚了紅藥近前:“這是嚴司簿,過來見一見。”
她是被趕出去的。
今後五年,她便會住在此處,直至當今陛下大行,誠王即位,改年號為元光,她才分開了這裡。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們這些建昭朝的“舊人”,自要要被那些“元光新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