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溫馨地凝睇著她，數息後，輕聲道：“我去裡頭將方纔收的帳幔理一理。”

芳葵一想也是，遂笑嘻嘻隧道：“那就偏勞姐姐了，等我這裡弄完了，再來幫你。”

紅藥凝了凝神，回身挑起竹簾，倚門笑道：“擺佈無事，先把能做的都做了罷。這幾日怕是有的忙，萬一遲誤了，我們都得吃掛落。”

這也難怪。

不一時，芳葵亦自返來了，紅藥遂將諸事說了一遍，最後又指了指那幾隻玄漆匣子，笑道：“這裡頭是頂貴重的四套帳鉤，我已經點過了，數量和花腔子都冇錯兒，隻這登記造冊之事，還要勞你的駕。”

見她將帳鉤丟在了一旁，紅藥想了想，仍舊提示了一句：“待記過了賬，你再將那匣子裡的東西點一點，對個數量。萬一有誤，我們也能早早兒地問清楚了，也免得過後撕擄不開，徒惹費事。”

在未曾變成爛賭鬼之前，芳葵爹卻也是個慈父，芳葵跟著他學會了看賬認字，現在，這些能為倒都派上了用處。

“姐姐還是出來歇一歇吧，那帳幔子且不急著點。”竹簾以外，傳來芳葵的殷勤笑語。

芳葵兀安閒抽鬥裡亂翻，聞言也隻隨口一應，忽地想起一事來，昂首問道：“姐姐，今兒禦用監來的是誰？”

“啪嗒”，一聲輕響，高挑的竹簾落下，將簾外芳葵弄出的動靜，儘皆掩去。

她有個遠房親戚在禦用監當差，故方有此問。

紅藥便笑道：“今兒來的不是你家阿誰親戚，是花姑姑來著。”

這一個月來，於壽竹倒也曾教誨過她幾次，隻尚寢局委實太忙了，兩小我能抽出的空少之又少，是以紅藥現下也就隻“認”下了十來個字罷了，不比芳葵，有個當賬房先生的爹。

庫房的櫃子皆以天乾地支加上數字擺列，紅藥起首學的，亦是這些字。

不過，紅藥等的，也就是這個費事。

卻不知，接下來最緊急的那一件事，會否準期產生？

“啊，找到了。”芳葵喝彩一聲，從抽鬥裡拿出一本薄紙簿子，複又去尋筆墨硯台，一通手忙腳亂，小書案上像颳了陣旋風，一利用物儘皆挪位。

“哦，她啊。”芳葵點了點頭，神情間含了幾分討厭：“此人委實討厭，嘴巴臭得很。”

她神態如常，並不見分毫非常，紅藥卻怕勾起她的悲傷事，忙岔開話題道：“頭裡另有八卷帳幔入庫，我收在甲五櫃子裡了，等會子再去理。”

宿世的元光二年，紅藥在惜薪司當差時，便曾親眼瞧見，那長大了的小監將火爐燙紅了縫衣針，把個小宮女紮得滿地打滾兒，他麵無神采地看著，目中儘是刻毒，比他乾爺爺還要壞。

原想著送走了他們，還能再歇上半晌，不想接下來，又連著來了好幾撥人，或取物、或送物，小庫房人來人往，好不熱烈，紅藥也忙出了一身的汗，好輕易方措置伏貼，她這才逮著空坐下，將那涼透了的茶又喝了一碗。

芳葵並未體味到紅藥的意義，仍舊笑得眉眼皆彎：“姐姐辛苦了，先坐一坐罷，我來尋簿子出來。”說著便去開抽鬥。

以是，她甘心費事上身。

聽了這話，芳葵笑得幾近直不起腰，迭聲道：“哎喲我的好姐姐，那字紙你碰一碰又如何會壞？今後等姐姐識了字，就曉得我冇說錯了。”

花喜鵲笑應了，眼底卻還是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