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捏著粉撲子的手都攥疼了,麵上神情卻不敢有一絲竄改,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安穩,笑道:“是……是啊,這幾日要清理庫房,事情多,就夙起了些。”
紅藥也不知是破罐破摔,抑或是飯壯慫人膽,總之,她今兒吃得比平常還多,肚皮都撐圓了,方纔回屋。
此念方生,她已是盜汗涔涔,額角都被打濕了。
那豈不是將本身透露於紅菱的麵前?
清楚早便下了決計,統統皆要按宿世的來,可昨晚卻未曾忍住,去了她不該去的處所。
說話間,她已然信手推開屋門,青色的裙裾在門檻上悄悄一拂,已是人去語消。
藉著微明的月光,紅藥瞧見,她抬起右手,掌心朝前平伸出去,直至簾下的空當處,方將食指與拇指悄悄一合,如若拈針普通,拈起虛空中的甚麼物事,向上一提。
她不敢再躺著,拖著一身怠倦爬了起來,草草洗漱畢,梳頭時,一照鏡子,便見鏡中少女麵色青白,兩個眼圈烏青烏青的,一看就是冇睡好。
那是……一根線?
紅菱悄無聲氣地行至門前,俄然停下腳步,隨後,做了一個奇特的行動。
隻是,這臨時刻見的,她竟然想不起疇前是如何的,閃現於腦海的,儘是昨老景象。
“紅藥姐姐早。”紅菱底子就未曾在乎到她的非常,笑著號召了一聲,清秀的臉上,掛著慣常的含笑。
但願這一次小小的變動,不至影響大局罷。
心下揣摩著,紅藥將一利用物收歸原處,疾跳的心亦漸趨陡峭。
說這話時,她的雙眸始終不離鏡子,細細打量著鏡中紅菱的神態。
紅菱以手掩唇,打了個清秀的哈欠,隨口說道:“今兒起得遲了,姐姐倒是好早呢。”
紅藥咬住嘴唇,覺著,她今兒冒的盜汗,比她宿世後半輩子加起來還要多。
紅藥悄悄撥出一口氣,偏頭望去桌前銅漏,卻見已然將至卯正。
設若彼時她未曾因膽怯而貓腰進、爬著出,而是如凡人那般,走進走出,則那攔在當中的線,便會被碰掉。
紅菱進屋前的阿誰古怪行動,實則是將那根線提起來,再從下頭鑽了出來。
甭管今後如何,飯但是一頓不能少吃的,吃飽了纔有力量對於那些鬼蜮伎倆,至不濟,飽死鬼也好過惡死鬼不是?
一念及此,紅藥便又出了一身白毛汗,心下直是悔怨得不可。
紅藥心頭大鬆,“啪”地一聲,粉撲子掉在了膝上,香粉灑了一裙子。
那難道明著奉告紅菱,紅藥曾偷入其屋?
這便是紅菱的背工吧?
紅藥看得呆了。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一慫到底,哪兒都不去呢,現在倒好,她不說躲著藏著,竟還直沖沖往那邊屋闖,萬一紅菱在地上或是床邊撒些灰或麪粉甚麼的,那但是能留下足跡的。
這思來想去間,時候已然不早,再遲些,就趕不被騙差了。
再今後……
到時候,又該如何應對?
直到那一刻,紅藥才驚覺,她竟然就這麼怕著、想著、煎熬著,竟是整夜未睡。
她唬了一跳。
而再往下細想,屋門處的這道構造,紅藥是可巧躲疇昔了,但是那屋子裡的構造,又在那邊?
紅菱還是疇前的模樣,笑容馴良而和順,既未曾添一分、亦未曾減一分,聞言亦隻隨便點了點頭,便提步向外走,一麵笑道:“我可得快著些,再遲些,早餐都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