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浹旬以後,“晶玉朱門”,橫空出世。
“是啊,又精美又好用,略微打些水,就能搓出好多沫兒來呢,洗出來的東西潔淨得不得了。我這塊還不算頂好的,傳聞有的另有香味兒呢。”芳草喜孜孜隧道,又一臉寶貝地將番筧收了起來:“這塊我留著給芳葵。”
那樣一所荒院,處所又偏得不能再偏,可門鎖倒是開著的,甚而那院子裡竟還能有一塊潔淨的石頭?!
他被生生凍醒,醒來後驚覺身無寸縷,身邊還躺著個隻穿戴小衣的美人兒,一看臉,鮮明竟是尤姨娘!
若非厥後在江南逢著那對祖孫,聽她們提及當年家中長輩的遺言,他還想不起這一茬兒來。
宿世中元節那天早晨,居於西苑昭和殿的華淑女,一身廣袖仙裙,在涵碧亭中奏了一曲《佩蘭》,被建昭帝讚“有九霄環珮之聲”,當晚便臨幸於她,再數日,華淑女便成了華婕妤,半年後封靜嬪,比荀貴妃當年晉位的速率還要怩。
他想起了金家的那位老太太——李婆子。
自從兩日前禦用監送來一套“玉骨扇”,可簿子上卻清清楚楚寫著“摺扇”以後,她便曉得,她再也不能拿宿世的目光對待此生了。
至於餘下的那幾處,今晚月色如水,長夜漫漫,充足他把這院子翻個底朝天。
當年,不知有多少嬪妃又羨又妒,恨不能將身代之,直到五年後,建昭帝駕崩,靜嬪成了十六位殉葬嬪妃中的一個,那些羨慕的眼神,才換作憐憫與諷刺。
徐玠不曉得他們是如何發明的,也不想曉得。
更有甚者,就連郡王府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朱婉貞,竟也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在三個月後大齊最聞名的“芳春會”上,以一首《浣溪沙》拔得頭籌,其“無可何如花落去、似曾瞭解燕返來”一聯,直叫詩翁汗顏、詞臣墮淚,引來滿城傳唱。
到建昭末年時,徐肅彷彿已是大齊不世出的名流,十五篇策論篇篇冷傲,盛名之隆,令士林瞻仰,多少當世名儒哭著喊著追在背麵要收他為徒。
總歸這一世,他比統統人都來得早,這便充足了。
宿世的玉骨扇,這一世卻叫做摺扇,不但項目分歧,且呈現的光陰也早了起碼三年。
她打起精力向她掌中看,旋即笑著點頭:“嗯,當真精美。”
“紅藥姐姐,你瞧這新出來的叫做番筧的皂角,可好欠都雅呢?”煙波橋下,雨絲如綿,芳草拉著紅藥立在樹下躲雨,一麵便將手掌攤看,讓她看掌中那四四方方半透明的皂角。
製作番筧、摺扇並其他一些古古怪怪事物的方劑,便埋在那邊。
他捱了重重一頓藤條,當夜便被攆去了郊野莊子,而後,再也未曾回過王府。
嗅著微澀的草葉氣味,徐玠的臉上,綻出一個笑。
一樣地,也早了三年。
他嚇出了一身的盜汗,慌倉猝忙便要起家,一瞥眼才瞧見,東平郡王手裡提著隻水甕,烏青著臉立在床前,在他身後,是一臉震驚的朱氏,並半屋子的婢仆。
披了渾身的月華,徐玠輕聲自語,握著鐵鍬的手指緊了緊。
直到一盆冰水潑上了身。
十五歲的少年郎,笑起來時,明朗如月、昳麗如畫,隻可歎,那笑容被如煙長草掩去,並無人得見……
或許,這老太太也是存了私心的罷。
清楚便是有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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