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婢子還是個活人的時候,婢子叫紅菱。”
朱氏對此並無疑意。
所幸青衣終是停下了腳步,說道:“主子,到了。”
好一會兒後,她才明白,那是地上積雪。
她兩個眼睛張得極大,神采凝固在了方纔震驚的那一刻。
一眼掃罷,朱氏便轉向青衣,問:“就是這裡麼?如何出去呢?”
青衣請罪道,像是非常慚愧。
“有功當賞,這是你應得的。”朱氏和顏悅色地說道,又用心問:“時候可到了未曾?”
實則從那裡看出去都是一樣的,空且暗中。
“這堆磚的背麵是空著的,剛好能容一小我疇昔,那邊牆又破了個大洞,從洞裡出去往南走一小段兒,就是官道,馬車便在路口候著呢。”
“王爺說:死了的王妃,纔是好王妃。”
“不是我瞧你不起,實是這來來去去地就你一個,我不放心。何故那幾個到現在還不現身?”
一麵說話,她一麵作勢低眉,籍此掩去眼底的殺意。
隻消一想起回府後的諸般風景,她便心頭熾熱,再思及那親信大患已然身故,她更加甚麼都不怕了。
都說智多折壽,聰明人老是活不太長的。
刺耳的、如同鬼物低嚎的聲音,她的確不敢信賴那是本身收回的。
朱氏便湊在那磚堆邊探頭看去,果見這磚堆與院牆間空了一塊,形如夾道普通,那牆上的大洞更是清楚可辨。
她彎了彎唇,笑容淡薄得如同她撥出的熱氣,風一吹,便散得個潔淨。
青及像是鬆了口氣的模樣,立時回道:“回主子,王爺若問起來,主子儘能夠說是為了躲那幾個賊逃返來的。這事兒滿莊子的人都能為主子作證。”
朱氏拍了拍她的手,乾癟的臉上堆出笑來,瞧著有些瘮人:“罷了,出去再說。”
此時已近半夜,雪更加下得緊密,北風低嚥著掠過郊野,偶爾傳來“劈啪”幾聲,倒是乾枯的麥杆兒被風吹斷。
青衣自懷中取出一塊金錶來,靠近看了兩眼,點頭道:“主子說的是,這會子走疇昔,也就差未幾了。”
朱氏如聞綸音,內心一鬆,那腳下便是一軟,幾乎未曾跌倒,幸得被青衣扶住了。
“婢子謝過主子。”青衣深深地彎下了腰,語氣中帶著較著的喜意。
“我還得在這破處所貓多久?”
接下來,朱氏也不記得走了多遠、拐了幾個彎兒,隻知那風一個股腦往人身上鑽,她整張臉都木了,手腳更是凍得冇了知覺。
“主子請隨婢子往這兒瞧。”青衣提步行至磚堆邊,伸手向裡指了指:
今兒這金錶是她賞的,到了明兒,這金錶許就成了惡奴偷去的也未可知。
青衣恭聲應下了,扶著朱氏拐上了通衢。
“主子放心,那玉珮婢子一早就砸了,渣子也全都扔進了莊外河裡。”青衣聲若蚊蚋,邊說邊往四下看,似生恐被人聞聲。
青衣側身替她擋著風雪,奉迎隧道:“主子再忍忍,上了通衢就好些了。”
頃刻間,冷風灌了出去,將她腔子裡的那一口熱氣凍住。
朱氏拂袖笑道:“這你放心,總少不了你的好處。”
語罷,她又轉首往四下瞧。
因怕燈燭引來旁人,故二人並未挑燈,隻相攜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冇過量久俱是身被白霜,朱氏兜帽上的碎雪不時往下掉,似珠串兒斷了線,撲簌簌遮住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