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天子陛下也真真待他親厚，竟親拿了塊禦錦帕替他抹淚兒，還拉著他的手說了半天梯己話，其行其言，光風霽月，顯是早已去了芥蒂，冇把誠王當初與亂黨暗通款曲之事放在心上。

至於文人坊黃樸所住的那間小院兒，則又引出了一椿新奇事。

這事兒新奇就新奇在，那豆汁坊的匾額下頭還掛了塊牌子，上書“遺臭萬年”四字。

恰是：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她回過神，凝目看去，卻見屋中隻剩下她母子兩個，紅藥不卻知去了那邊，不由訝然起來：“咦，紅藥呢？”

紅藥將衣袖掩了唇，甜甜笑了起來。

建昭帝探身疇昔，從那玉盤裡揀了個剝好的果子拿著，也不吃，隻去逗弄中間繈褓裡小皇子，漫聲道：

“以是呢，你就來坑你娘了？”梅姨娘一臉地恨鐵不成鋼：特長指頭一下一下在他腦門兒上鑿：

出得門外，卻見青空如洗，淡白的雲絮如絲如縷，直教人氣度為之一寬。

“那孩子也端的心大，竟將手頭的事兒就這麼丟開，拉家帶口地跑去了嶺南。”

身為亂黨賊首的黃樸滿門抄斬、誅三族、連累九族，其族人五代以內不得入仕、不準讀書、不能經商，隻剩下種地這一條路可走，算是把這一姓給滅了。

這話引得世人皆笑，李太後亦麵色稍緩，再一想那幾個小皇孫軟呼呼的胖麵龐兒，她白叟家到底歡樂起來。

除卻這些坊間軼事，玉都城勳貴官員的格式，亦就此產生了竄改，而竄改最為較著的，則是城東並城南一帶的官坊。

十章？

本來，他早便與兩衛暗中聯手，不但將積年來亂黨裡通本國、謀權篡位的證據悉數上繳，還出首告密其成員，憑一己將無數清流權貴拉上馬，助天子清除了朝堂。

再往遠處瞧，紅牆碧瓦之下，間或現出一兩個美人，珠環翠繞、鬢影衣香，便隻是遠遠看著，已令人微醺。

…………………………

玉都城最酷寒的季候，亦跟著這場大雪閉幕。轉過年來，忽爾便是東風乍暖，吹亂滿城風絮。再回顧處，又是一年春深。

錯都在我這兒，我把你這不肖子，看我不打你個桃花滿地開。”

略敘了幾句寒溫，徐玠隨口尋個由頭，將奉侍的人皆遣了下去，旋即拉著紅藥，雙雙跪在梅姨娘跟前，道：“兒（媳婦）不孝，不能親送娘走，娘一起上多保重。”

“我叫你拖更、拖更、拖更，都說過多少回了。你倒好，一鼓腦兒全都拿出去了，現在這臨時刻間兒的，我到哪兒給你變話本子去？”

京中百姓儘皆曉得，那亂黨攻城當晚，黃老賊因事敗懼罪自戧，卻不想服毒不成、誤飲豆汁，直被熏得厥了疇昔，可見這豆汁有多臭。

而其人多行不義，於史乘上留下罵名，不也是一臭麼？

這兩臭相疊、臭味相投，可不就得遺臭萬年了？

“這臭小子憊懶得緊，朕倒故意留他一留，可他非說要去嶺南‘結廬守孝’，朕若強留著他，倒是朕的不是了。”

徐玠當即轉悲為喜，呲牙一樂：“娘既這麼說，那兒子就放心了。”

梅姨娘當即臉一黑。

“爺不打誆語！”徐玠用力兒拍胸脯。

“京裡說要來人，娘要避著他們，隻能先去外頭住著，不知多久才氣返來。你夙來隻恨不能與孃親多呆一會兒，現在如何反倒拖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