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紗聞言一挑秀眉自軟榻上坐起,一足盤起一足支在雪狐毯上,冷聲道:“叫他來見我。”
穆紗似被他的一席激昂之言勾起了不堪回的影象,一時候臉頰失了赤色,貝齒不自發的咬住了下唇說不出半句話來。柏克摩見她暴露脆弱的一麵心生不忍,探手撫在她嬌弱的肩頭:“這不是一向以來支撐我們的力量麼?我們比任何人更勤奮,我們比任何人更刻苦,我們支出了那麼多的艱苦,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手刃仇敵麼?你放心,我永久都是你手中最鋒利的刃,把常狗殺的一個不留。”
常安猶自沉迷和順鄉,卻不知此時遠隔百裡以外的巴爾古虎帳氛圍格外凝重。虎帳正中的中軍皇帳燈火通敞亮如白天,幾名身高過丈體壯如熊的突厥武將正圍著沙盤低聲參議著攻伐之略,而主位的金絲軟榻上卻側臥著一個嬌媚少女。這名少女身著金縷衣裙,華貴的裙襬上以金線繡著五匹金狼圖騰,繡工邃密栩栩如生,她的一雙秀足埋冇在綿軟豐富的皋比靴中,略顯慵懶的搭在軟榻邊沿的雪狐皮毯上。她的皮膚光亮細緻如牛奶般光滑,清秀的瓜子臉線條美好柔滑無瑕,瓊鼻秀挺帶著點點孤傲,雙目盈盈仿如垂掛於暗夜的新月,她麵貌本是極美的,隻是現在眉頭微皺,眼中透著較著的不悅,平生多出幾分嚴肅氣味,明顯以腕支嬌媚慵懶的臥在榻上,卻恰好讓人不寒而栗不敢直視。這女子就如春梅綻雪,即清冷徹骨又鮮豔動聽,直叫人想道一聲真乃奇女子,她便是名揚草原一統八部的穆紗可汗。
穆紗忍不住抬手悄悄撫摩這片方纔癒合的傷痕,本來圓潤得空的香肩因這片醜惡的傷痕顯得格外觸目驚心,才方纔脫痂的淡粉新肉與周邊的皓白雪肌比擬是如此高聳。頸間被常安刺破的劍傷癒合後已辯白不出,可惜這孔雀翎的箭傷定是要留疤了。眼神飄忽間穆紗彷彿又看到了那雙鄙棄本身的雙眸,那是一個儲藏了多少感情的眼神啊,絕望又斷交,勇敢又固執,猖獗卻又勢不成擋,就如夢魘老是揮之不去。穆紗揉了揉額頭將本身埋在描龍畫風的錦被中,報仇,大統,伐涼,她一向活在彆人的希冀中,又有誰曉得披著草原之主霞光的她是否怠倦?
“對,我是變了。”穆紗回過身淡淡的道,“我不再是阿誰一心尋仇的小女孩,我現在是草原八部的可汗,我的每個決定都牽涉著千萬子民,我與常家的確不共戴天,但還不敷以讓我賠上統統族人的運氣。常家的帳總有一天我要算的,但卻不急於兩軍陣前。涼軍大肆壓境,莫非要我隻顧私仇麼?”
穆紗麵無神采的挑簾出去,掃了一眼巴圖道:“你退下,我有事要跟左王講。”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條縫,一個小門童挑著燈籠出來藉著燈光高低打量,隻見麵前的女子雖一身粗布衣衫卻難掩過人風韻,端倪倒是甚為眼熟,門童想了想一拍額頭道:“我記得你了,你是大少爺院裡的筠兒是不是?”
“老太君是在的,大少爺可就不在這了。”門童抓了抓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