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顫音：“朝夕，你不要逼我……”

“……”沈瓷滿身的力量一鬆，有力跌坐在地。

淮王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腔調，不由微怒：“有你這麼同父王說話的嗎？”他沉下一口氣，道：“夏蓮歸天後，我的確冇有究查下去，可這並不代表我在乎。隻不過身在其位，另有更多事需求顧及罷了。這些年我對你的保護，莫非你感受不出來？”

沈瓷的手懸在空中，簌簌顫抖。

沈瓷怒極反笑：“甚麼你為他償命？你明曉得我不會對你脫手，不過是想仗著多年的交誼威脅我罷了。”

淮王沉吟很久，終是低歎道：“事到現在，或許隻能如此。”他想了想，躊躇道：“但是，對楊福，我仍然不太放心……”

朱見濂仍不放心：“你要去那裡？”

情勢對峙不下，楊福度量著氣味越來越粗重的衛朝夕，開口道：“沈女人……三年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我為複仇而活，殺人償命，我是明白的。但請你多給我一些時候，等我做完該做的事，便任你措置……”

楊福帶來的精兵早已等得焦灼，見幾人一同出來，竟還多了淮王和衛朝夕，不由駭怪，趕緊迎了上去：“汪大人，如何樣？您如果再不出來，我們都得衝出來了。”

那種悲慼、懊悔、無法和痛苦交叉的神情，竟與當初蒼雲山上的汪直如出一轍，那般追悔莫及，又有一種認命般的絕望。

淮王眉心微蹙：“你想說誰？”

“這……”淮王略有遊移：“她固然做過一些錯事，但畢竟曾是王妃，並且，子衿的婚事也已經定好，就快出嫁了……”

他眼神渙散，眉峰蹙得越來越緊，神采儘是衝突與猶疑，沉默半晌，終是垂下視線，喉嚨哽咽：“讓他回京吧……”

淮王揣動手，歎道：“此事對他扯謊，不過是但願他能夠安靜下來。我若不是顧忌他是夏蓮的養子，大略能夠直接想體例揭穿他的身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眼淚刹時不受節製，順著臉頰跌落下來。

楊福與朱見濂對視一眼，考慮著開口道：“之前所謂淮王兵變一說，不過一場曲解，我已經查清楚了。”

“楊福既然來了，也是做好了應對的籌辦。若他在送你回京的半路藉機假死，有些事就算是真的，也說不清了。”朱見濂語中夾帶著半分諷刺：“不管如何，起碼楊福已經把我們的話聽了出來，你對夏蓮也不算孤負，反是落了個顧懷舊情的名聲。”

世人的唇舌交兵，朝夕的以死相逼，小王爺的安慰讓步，再加上麵前這最後一擊，她終究垮掉。緩緩地，她站起家體，抹去眼角淚水，一步步朝外走去。

沈瓷嘲笑：“你歸去了，進入宮中，我哪還傷得了你半分？到時候朝夕如果再以死相逼呢？”

淮王轉過甚看他，反問：“你感覺我滿是在做戲？”

她對峙獨行，瘦窄的身影漸行漸遠。朱見濂尚不能走開，隻得派了幾人護她全麵，又折身回到隧道，與其他人一同從楊福出去的通口出去。

那幾人麵麵相覷，又問：“那之前，呈給皇上的手劄證物……”

淮王看著他：“你籌算如何？”

而沈瓷在楊福的眼裡看到了甚麼。

朱見濂娓娓道來：“既然不籌算拆穿楊福的實在身份，總不能說那些函件是他捏造出來的。但信不成能平白無端呈現，要解釋清楚，總得有人出來擔。此人得同您有點乾係，還得有些痛恨，除此以外，手頭還得有些權勢，才氣設法將這信傳到都城，被西廠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