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緊手中的紫檀木盒，深深呼吸，試圖讓本身躁動的心安靜些許。即使春季的冷風透過簾幕不斷灌入，背上卻已一片汗濕，熱浪從觸碰木盒的指間伸展到四肢百骸，激得他滿身如痙攣般抖了抖。

萬貴妃開口道：“本宮傳聞你入了京，特地召你過來聊聊。這一次禦器廠的天字罐做得出彩，本宮非常歡樂。另有桌上這套新進貢上來的陶瓷茶具，這不，一有機遇，立即便拿出來用了。”

楊福含笑看著她，麵色安穩，案幾之的手卻將膝蓋掐住，他的眼一瞬不瞬地望著萬貴妃手中茶盞，心中不斷默唸：“喝去，喝去，喝去……”

萬貴妃眸子一轉，恍然：“對，本宮差點就忘了，讓她出去吧。”

宮女嫋嫋娜娜移步過來，從楊福手中接過木盒，置於案幾。茶具亦端上，規整安排穩妥，由宮中茶女當場泡茶。

“免禮。”萬貴妃看了看麵前兩人神采，笑道：“罷了，你們之間的事，本宮就不過問了。”她朝沈瓷招招手，指著案幾上楊福中間的位置：“過來，坐吧。”

能勝利嗎？本身又能活來嗎？他惴惴不安，腦中浮出衛朝夕圓潤的臉，笑得眉眼彎彎，還不斷往嘴裡塞栗子糕。貳心中痛極，但還在深處抱著一點但願。或許……或許本身能從萬貴妃這裡逃過一劫，又或許，因為他主意向沈瓷給出了妖狐夜出的證據，她能看在朱見濂和朝夕的份上既往不咎，今前任他與朝夕浪跡天涯……但是殺父之仇，能夠既往不咎嗎？他兀自點頭，亦搖去腦中各種癡念，邁過了門檻。

“汪大人，能夠車了。”見馬車久無動靜，簾外的侍從提示道。

萬貴妃舉起了茶盞。

楊福揭開盒蓋，侃侃道：“這普洱蕊茶，精選自雲南古茶山大樹茶芽頭，製作極妙，但貴重希少。與其他普洱茶比擬，其鮮甜爽口又不失茶韻，有清心明目養容養顏的服從，可謂將茶菁的奇特香氣和蜜韻表示的淋漓儘致，實屬鳳毛麟角的種類。這不，我好不輕易弄到一些，特地來獻給您了。”

“來人，把貓給本宮帶去。”萬貴妃先開了口，手撐著頭，輕飄飄道：“這貓常日裡都好好的，怎的本日成瞭如許，想是你太久不來看本宮，連它見了你都能覺是生人。”

她深深嗅了杯中茶香。

本日中午，朱見濂將這紫檀木盒交到他手中，道：“成敗與否，全在本日了。”

萬貴妃本日大略表情極好，聞談笑道：“自你出任督陶官，常常都能給本宮帶來欣喜，本宮實在想要賞你些甚麼。”她眼風一掃，瞥見案上未飲的那杯茶，風雅道：“這是普洱蕊茶，上好的種類，汪直本日獻給了本宮，將將才沏好，連本宮都還冇來得及品一口，此第一杯，便賜給你了。”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股羞憤衝上他的腦筋，泡茶的工序也在此時到了序幕。楊福盯著那瀲瀲披髮著茶香的綠葉，心中竄起報應將至的快感，咬緊牙關，沉聲迴應：“明白了，一會兒從娘娘這兒分開，我便去處理。”

楊福喉嚨動了動，忽聽萬貴妃一聲輕歎：“我有些悔怨當初把你保舉給皇上，讓你單獨撐了個西廠，惹得我現在身邊連個用得對勁的人都冇有。”

“倒還曉得貢獻本宮。”萬貴妃悄悄一笑：“這是甚麼，翻開本宮看看。”

楊福身材繃得緊緊的，捧起手上的紫檀木盒，道：“是我的不對，這不，帶著點珍稀玩意兒同娘娘請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