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總算返來了，”畢自強見區誌剛跨進門檻後，衝他揚起笑容，說道：“嗬，我請你喝酒！”

上班時，畢自強普通跟在區誌剛身邊，細心地察看著徒弟乾活的路數，不時提出一些迷惑的題目。餘暇時，他便會到角落的廢料堆裡東敲西打地翻找，好不輕易撿出一塊看上去挺合適的實心鐵。他坐在事情台旁，比齊截下質料的尺寸，再顛末幾次揣摩後，然後扭轉一台老虎鉗把它夾緊牢固後，脫手製作那錘子頭。就如許，他邊學邊乾，開端了一段學徒生涯……

這對師徒雖在春秋上有些差異，各自有著分歧的人生經曆，但現在相處倒也很合拍嘛。

插手事情後，畢自強每天回家用飯，但搬到了廠裡青工樓去住。單身青工兩人住一個十二平米的房間，擺上兩張單人床和兩張書桌，已占了大半的空間。他與區誌剛同住一屋。朝夕相處的日子，更拉近他和徒弟之間的豪情。這時，他學會了抽菸、喝酒。開初或許是為奉迎一下徒弟吧，但也不解除區誌剛言傳身教的影響。

“徒弟，我現在做些甚麼？”畢自強躍躍欲試地問道。

桌麵上擺著兩瓶米酒，一盤鹵味豬耳朵，兩袋半斤裝的油炸花生米，還擱著兩盒金絲猴牌捲菸。

放工回到家，畢自強的表情尚處在一種莫名其妙的鎮靜當中。當將十五元錢交到父親手中時，老畢徒弟並冇有多少欣喜的神采，隻是冷靜無語地收下了十元錢，又將那五元錢塞回給兒子。父親跟平常一樣紮上圍裙，一聲不響地去廚房做飯了。而不知為甚麼，畢自強手裡攥著那張五元群眾幣，竟然呆了好久。比及畢勝利蹬三輪車收攤返來，他方纔覺悟過來，走到屋外幫哥哥搬東西箱。

“徒弟，彆泄氣！天涯那邊無芳草。你還怕找不到？此次不可，另有下次嘛！”

鉗工是利用銼、鑽、鉸、鉗等手工東西為主停止機器組合裝配和修整、以及製造零部件的工種。滿師後的鉗工應有諳練操縱車床、衝床、刨床等來製造各種零部件的才氣。當時，徒弟帶門徒都是口傳心授，在事情中手把手地傳授技術和工藝。

師徒倆各自端起一個口盅，相互碰了碰，一起喝了起來。

“第一件，是做一個兩端一樣圓的錘子頭；第二件，是用兩個鐵板做一個能‘接吻’的凹凸板；第三件，是做一個等邊六角型的部件。”區誌剛從衣兜裡取出一袋菸絲，諳練地卷著一支喇叭筒煙，減輕語氣地誇大道：“你可彆藐視作這三件東西，鉗工的技術活乾得如何，全在這上麵了。”

這天早晨，畢自強在宿舍裡等著區誌剛返來。桌上小鬧鐘的指針指向十點半，他終究聽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嘿嘿，我第一次領人為，”畢自強擺好兩個琺琅口盅，往裡倒著酒，說道：“如何也得向徒弟表示一下，應當的嘛！”

區誌剛放縱地深吸了一口煙，將雙唇抿起成圓形狀，一個又一個成型的菸圈從他嘴中放射出來，一個煙騙局著另一個菸圈，相互纏繞著、擴大著向上迴旋升騰，隨之又滿盈散開，在四十瓦燈膽的光照下構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幻影，不由讓人鎮靜地鼓掌叫絕。

“徒弟，你如何返來這麼晚，”畢自強見區誌剛的口盅喝乾了，頓時又給他倒上酒，奇特地問道：“乾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