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來呀,開端下注了啊。”陳佳林向圍觀的人們不斷地呼喊著,賊眉鼠眼地察看著遠近的蜘絲馬跡,招攬人氣地叫喚道:“買一賠一,童叟無欺;買定離手,看準就贏錢了啊!”
田誌雄有一張暴曬得黑坳亮的方形麵龐,一雙牛眼,大鼻翼、大嘴巴,五大三粗的個頭,虎背熊腰的結實身材。他上身穿一件滲入汗漬的蘭色背心,暴暴露那健壯達的塊塊胸肌和一雙鼓漲凸起的臂膀,頭混亂得就像一叢被牛群踏踐過的蓬萊草。
田誌雄把木板車交給四周的一名工友,向他交代了幾句,然後跟在畢自強身後,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卸貨場。
“公安來了!”圍觀人群中有人冷不丁地大喊一聲。
“好哇!”田誌雄用破草帽一上一下地拍打衣褲上的灰塵,歡暢得不可,咧著大嘴笑道:“好久冇喝上二師兄的好酒了,我就盼著他掏錢宴客呢。”
“我曉得哪能找到二師兄,”田誌雄行動利索地穿上外套,一手扣著上衣的釦子,一手奪過自行車的把手,說道:“大師兄,還是我騎車搭你吧。”
這一下子可不得了。陳佳林此聲入耳,心頭驀地一震,渾身打了個寒噤。情急當中,他手上工夫卻一點不見含混:右手橫著往地上一掃,三個小酒杯就冇了蹤跡;左手一把抓起那些鈔票,閃電般地往懷裡揣去。然後,他像貓兒似地彎拱腰,兩手扒開攔截在麵前的那些人腿,在混亂的圍觀中連滾帶爬,很快從人群的裂縫中竄出去。他低頭自顧自地想溜,不料卻被兩個身材高大的人並排堵住了他的逃路。一陣盜汗從滿身毛孔裡浸了出來,他不由心涼半截地愣住了。待他看清兩人的邊幅,臉上才展暴露了笑容。
“嗬,你這不是閒著嘛!”畢自強樂嗬嗬地捅了田誌雄一拳,尋高興地問道:“如何,明天又冇活乾?”
“我就不能來看你?”畢自強把自行車架好,與田誌雄並肩坐在木板車的邊沿上,逗趣地笑道:“乾活又偷懶了不是?這處所你也能睡得跟頭豬似的,呼嚕呼嚕地動天響。”
“那走吧,”畢自強抻腰站起,順手牽拉了田誌雄一把,出主張地說道:“好些日子冇見老二了,也不知他現在整天混甚麼。明天我們聚聚,一起去喝一杯吧!”
田誌雄蹬著自行車,載著畢自強,一副氣不喘、力不虛的模樣。在車流和人流的街道上,他如魚得水般地工緻穿行著,很快就高出過三條街道,來到群眾路的地段上。
這裡是市內多路大眾汽車的始站,也是一小我多喧嘩、來往混亂的交彙地點。在一個涼亭式候車站旁,一大堆人正圍攏那兒都不知在瞧甚麼。從自行車高低來,畢自強在前,田誌雄在後,兩人探身擠進了這堆人群中。隻見被人們圍觀的空位上,陳佳林正在私設賭攤、誘騙彆人下注打賭財呢。
畢自強謝過那位搬運工,推著自行車來到跟前,伸腳踢了踢這輛木板車的把手,將田誌雄從“周公夢”中驚醒了。
“冇題目。我是乾一天,掙一天的錢。”田誌雄非常豪放地笑了,牛皮哄哄地說道:“老子想乾就乾,他媽的想不乾就不乾。歸正一天也就掙個一塊二毛八!”
這時,隻見陳佳林蹲在水泥地上,麵前鋪著一張攤開的報紙,上麵豎放著三個倒立的小酒杯,此中隻要一個小酒杯上麵放著一顆黃豆。他將三個酒杯位置不斷地移換著,伎倆快如閃電又極其埋冇,令人看得目炫潦亂。他讓人下注打賭的體例是:猜哪個小酒杯上麵蓋著黃豆。如果身上無現錢的人也想參賭,能夠押上隨身照顧的值錢東西,比如衣服、腕錶、自行車等等。這類小把戲套用“街邊仔”的行話,就叫做“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