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開口。他想了一會兒,俄然問道:“德川家如何?”
鄧天雄伸脫手指:“五名赤備,加上阿誰甚麼大名的兒子,不提賞錢,這麼大的功績,大人升個百戶,不過分吧?”
前排幾名步兵交頭接耳。
“說。”
男人眸子一轉,說道:“提督大人,我軍衝殺之際,遭受了一小簇兵馬,是之前在平壤,查將軍部下失散的弟兄。這夥人好生了得,七八騎硬生生突破了倭寇的馬隊,他們從一起從平壤殺來,現在正在大營前頭聽調。對了,帶頭那名總旗讓我把這玩意兒轉交給您。”
“那你想如何安排?”
“誒,你是哪來的?”
“我看你冇捱過打。”
“豈有此理!”
“前丘的倭寇已被殺散。”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營帳。
“額……”
“淨扯~”
易高功一旁抿著茶盞,眼角一瞟,眉頭微不成查地一挑。
說話此人二十餘歲的模樣,做羽士打扮,芙蓉冠,青繡裙,手握流金鈴,身前十絕靈幡。唇紅齒白,模樣姣美。
“備戰主動,酒井忠次為大將,本多忠勝做前鋒,水兵餘兩萬,大船十艘。”
“明國的總旗如果都像李大人如許,倭寇早就被打潔淨了。”宋通譯裹著毯子,喝了一口熱湯介麵。
火爐熊熊燃燒,坐在書案邊上的男人生著兩道淺眉,一臉絡腮鬍子卻不顯得粗暴,反而有幾分氣定神閒的姿勢。
“有點意義。”
李如鬆當然曉得,事情遠不如那牛鼻子說得悲觀。單從方纔的探子來信便能夠看出,豐臣秀吉此次伐朝幾近竭儘天下之力,九個軍團加在一起,起碼也有十萬人,且日本海內多戰亂,兵源質量極高,作戰經曆豐富,名為倭寇,實為勁敵……
青鬃大宛上,持槊將領大聲呼喝。
那惡鬼痛苦地嘶吼出聲,龐大的身材向後倒去,掀起一陣灰塵。
讀信那人沉默不語,一旁倒有笑聲傳來。
“真咧,摘下腦袋,從脖子裡蹦出來的。”
小男孩眼圈一紅,唔唔地哭了起來:“徒弟……”
身穿玄色皮甲,網巾束髮的弓兵方陣整齊前跨,手中鐵脊弓高舉,烏黑的箭簇直指厲鬼。
此時全部疆場上儘是殘肢斷骸,被人踩在地上的大名家徽上儘是泥土和鞋印,氛圍中硝石味道濃烈,一層又一層明軍陣列如同旋渦普通。
烏雲蓋頂。
李閻站在高處,摘下星兜和袖甲,俯視著下方。
拉動弓弦的聲音難以描述,一張張拉成滿月的長弓包含著可駭的發作力。
“你看甚麼?”
“提督大人。”
鄧天雄胸前裹著繃帶,暴露一茬玄色胸毛,嘿嘿笑著,他湊到李閻身邊:“大人,你說,上峰會如何安排我們?”
鄧天雄嗷地一嗓子,把男孩嚇得撲通一聲坐到地上。
“叨教,這裡是李……”
那將領喘著粗氣,過了一會兒才罵出聲來。
鉛雲遮住白月,霧氣覆蓋全部丘陵。
帳子裡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
男人名叫李如鬆,時任山西總兵,萬曆天子欽點的提督將軍,是此次朝鮮遠征軍的領袖。
“我如何傳聞是倭寇的頭子變的?”
男人把眼睛一垂,說道:”易高功言之有理。”
“滅!”
惡鬼不甘地吼怒出聲,大腳板拍在地上,朝著青宛馬的方向大步奔馳,卻被黑潮一樣的箭矢狠狠洞穿,瞬息間就變成了一隻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