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智計,殊絕於人,其用兵也,彷彿孫、吳,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逼於黎陽,幾得勝山,殆死潼關,然後偽定一時耳。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盤桓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淩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成仙而登仙。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先人哀之;先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先人而複哀先人也。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誌士之氣,不宜妄自陋劣,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
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雲、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此皆數十年以內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統統;若複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故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
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複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谘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堪受恩感激。今當闊彆,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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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民窮兵疲,而事不成息;事不成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耐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儘,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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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策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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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托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蒲月渡瀘,深切不毛,並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成得偏安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於西,又務於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
臣本布衣,躬耕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貴顯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當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奔走。後值顛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受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愁,恐吩咐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蒲月渡瀘,深切不毛。今南邊已定,甲兵已足,當獎帥全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姦凶,興複漢室,還於舊都:此臣以是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考慮損益,進儘忠告,則攸之、依、允等之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