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縣令倒是熟諳這兩位錦衣衛百戶。一名是吳縣百戶所百戶羅權，本地的地頭蛇，人稱紫麵虎。另一名是京中來的穆青友，油鹽不進，扮豬吃虎，深不成測。

李師爺附耳房縣令：“東翁，刑律裡有‘庸醫殺傷人’條：凡庸醫為人用藥針刺，誤不如本方，因此致死者，責令彆醫辨驗藥餌、穴道。如無端害之情者，以不對殺人論，不準行醫。若故違本方，詐療疾病而取財物者，計贓準竊盜論，因此致死及因事，故用藥殺人者，斬。”

房縣令顫動手將火簽又投回簽筒，重重歎了口氣：“唉！我身為此地父母，實在不忍心對你用刑啊！罷了罷了，看你年幼，臨時寄下這頓板子。”

李西牆暗道：小樂又不是傻子，他肯自投坎阱必定是有所依仗。退一萬步說，就憑他在理狡三分的性子，能讓人悄悄鬆鬆辦成鐵案？

以徐小樂如許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勁，那裡還需求彆人援助他啊！

房縣令加大聲音，又問了一遍：“徐小樂，你可有貳言！”

兩個身穿飛魚服，手按繡春刀的錦衣衛百戶，站在大堂角落裡，冷眼看著高坐堂上的彼蒼大老爺，微微點頭。

房縣令恨不得親身下去打他屁股，總算看到大堂角落裡站著的兩個錦衣衛，方纔硬生生忍下來，隻感覺內心彷彿有一百隻貓在抓撓一樣。

徐小樂這才晃了晃眸子，回過神來，昂頭問道：“甚麼？”

徐小樂微微閉了閉眼，旋即道：“他們的確是庸醫殺人。”

那些顧煊特地帶來給徐小樂搖旗號令的大嗓門伴計，現在也是噤若寒蟬，一點聲音都不敢發。

顧煊在內裡齜牙咧嘴，彷彿吃了青杏一樣。他滿口酸澀對李西牆道：“你這門徒，不作死不甘心啊！”

房縣令驚得官帽都歪了。這回要不是李師爺在中間拉住他，他真是要親身下去打徐小樂一頓板子，治他個鄙棄公堂的罪惡。

房縣令一愣：“那為何反倒死了……唔，反倒要死了？”

他安撫顧煊道：“掌櫃莫慌，且看著再說。”

房縣令是寫八股文的妙手，大明律至心背得不熟。在李師爺的提點之下，將粗心反覆了一遍，對徐小樂道：“徐小樂，你若要告他們庸醫殺人，那本官自當請其他大夫前來辨驗藥餌。如果他們確切冇有效錯藥，你但是要反坐誣告罪名的，最輕也是‘不對殺人，不準行醫’！”

房縣令受人勒迫，心中很不好受，說話間便向著燕家了。他道：“燕家這孩子，受的病不重，吃了藥卻冇治好。他自家的藥必定不會有題目，那麼題目的確就是出在你們長春堂賣出的藥了。你另有甚麼好分辯的？”

徐小樂昂開端，全無昔日輕鬆跳脫，神情嚴厲道：“老爺，他家孩子的確病不致死，藥也一定有題目。”

燕家人也都在堂下紛繁鼓譟起來，謾罵徐小樂胡說八道。

房縣令見徐小樂又呆若木雞跪在地上冇反應了，心中上火，對這少年真是既憐且恨。他終究扔出一支火簽：“去請譚公鞠問，彆的請他保舉三名處所名醫，共商共議。徐小樂，你可有貳言？”

徐小樂斬釘截鐵道：“庸醫治死的。”

顧煊聽得幾近要暈疇昔了，緊緊拉著李西牆的手：“這、這、這不是鐵證如山了麼！”

徐小樂聽房縣令又反覆了一遍，道：“冇有貳言。大老爺，如果冇彆的事，先彆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