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根已走到門邊。聽這話俄然腳步一凝。猛地回過甚來。。常思豪也在看著本身。。頓時明白了他這通問話的意義。目光掠去。爬滿植物的樓閣被葉片掩蔽得森森黯黯。一方方視窗有如黑洞。潮氣氤氳。穿繞如蛇。頓令他惶然氣虛。喃喃道：“難不成……他想拿我太奶祭……”

常思豪頗感好笑。心說你怕我想歪。乾脆不提就好。何必如此。

他瞧瞧四周陣勢。又轉向門樓望去：“我雖沒來過老宅。但這兩天聽太奶講過些環境。我們來的方向也對得上。必定不會錯的。”說著上前推開了大門。

兩人往裡邁步。就覺六合一暗。似走入了一條長滿青苔的沉船。昂首看。綠意棚拱。亂花堆鈴。交纏的樹枝連成大網。掩蔽了天空。暖陽絲絲篩下。灑得半庭光針如線。地上有圈圈片片的碎薑黃。都是風聚落的槐花瓣。浮起淡淡芳香。

常思豪道：“不要慌。我們找找看。”

此處蹄印已難辨析。常思豪瞄著依江傍水有一片綠丘林。堆花疊翠。殘暴多姿。其間似有飛簷探角。猜想有人居住。或許能探聽到些線索。便和唐根對個眼色直奔這廂來。到近火線才瞧得清楚：原來這綠丘竟是一整座大廟。隻因周遭所植柳槐長年無人修剪。枝杈繁蔓。與牆頭上攀綿纏翹的花草、藤茅相連。把全部古刹都攏蔽了起來。遠遠瞧去。便像一座由樹木構建的巨丘。

隻見他到近前收住腳步。扶著一棵小樹連呼帶喘。好輕易緩上點氣來。問道：“我太奶呢。”

唐根道：“固然算起來是我唐家死的人多。但是當時打到最後。蕭府已隻剩下重傷的蕭鬱拾煙。而我太奶身上無傷。戰力仍在。若持續打下去。蕭府的人不但占不了便宜。反而是輸的麵大。我說‘打個平局’是全部江湖都公認的。絕非替本身家人找麵子。這一點你切切不要想歪。”說完扭頭往外走去。

唐太姥姥緩醒過來一息尚存。聞聲唐根的聲音。浮泛的眼睛立即瞠大。手指揚起。口唇蠕張。齊中華扶傷臂向常思豪恭身見禮：“侯爺。”常思豪一擺手。隨唐根蹲身過來道：“白叟家。您感受如何。”聽到他的聲音。唐太姥姥臉上猛地抽搐了一下。手落下去。死死抓住唐根小臂。用儘滿身力量說道：“你回……家……”身子微挺。頭一歪。就此斷氣。

唐根撫屍大哭。常思豪雖和唐太姥姥沒甚麼豪情。但見其偌大年紀慘死當場。內心也如打翻了醬醋缸般不是滋味。緩緩站起家來。

“他還沒走遠。”

廟門樓上青苔滿覆。瓦當淪陷。門上木紋疏間嶠裂。漆片鱗剝。門環上的銅釦都變成了青色。唐根瞧著。眉毛如春蠶般湧動起來。目光突變。口中“咦”、“咦”有聲。俄然必定隧道：“這。這是我家老宅噻。”

蕭今拾月無聲一笑。提二老飛身上了燕臨淵的馬。磕鐙一夾。那馬衝開人群揚蹄便走。

常思豪問：“蕭家的死者葬在哪兒。”

兩人一起尋覓。連穿過七重院子。並不見蕭今拾月的蹤跡。目睹到了最後一重外牆。忽聽內裡有低語之聲。唐根鎮靜起來。喚道：“太奶。你在這裡麼。”悄悄躍上牆頭。隻見前麵是一處開放式疏闊連林的後園。迎春瘋長的花草和無人修剪的枝條將這園子塞得綠意滿滿。園心有一大三小四個墳基。構成小小的墓葬群。周遭橫七豎八躺著十來具屍身。都是唐門仆人的打扮。另有四人背對己方圍攏在墳前石階邊。彷彿看著甚麼。聞聲身後有動靜。不約而同地回過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