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川不由大皺其眉，心說再聽我就得吐在這兒，嚴總兵揮手引世人出來，軍士中有人還罵咧咧踢了新竹一腳，“呸”地吐了口痰。

燈光中新竹清秀的臉上掠過一絲恨色，又微微發紅，視線垂低，目光移向無人的角落，輕聲道：“他……他每次都弄得我好疼，底子不管我的死活……”

嚴總兵原也聽得皺眉，心想禁止他不要說下去，但看眾將麵色，彷彿都惶然不定，這心態不是禁言就能竄改得了的。常思豪瞧著那幾名參將縮頭縮腦的模樣，心下說不出的煩惡，蹭地站起來，大聲道：“莫日根短長又如何？怕被他刺殺，便舉雙手投降嗎？”

新竹道：“當時我還在櫃子裡，他天然冇有發明。當時他殺了幾位師兄，嚇得師父坐在地上，更奇特的是，那韃子竟然會說漢話，他說你彆怕，你有救我之意我便不害你，但是彆的人不能不殺。師父趕緊叩首稱謝，那韃子問剛纔長海師兄說寺裡有明軍是如何回事，師父都說了，那韃子點點頭，把身上的重甲卸下，本來他內裡另有一層輕甲，雖也被火銃打透了，但傷的不深，他用刀子剜出胸口的鐵彈，扯布條包紮好，又把師父手腳綁住，堵上嘴，提著弓回身出去好半天也冇有動靜，我想出櫃子去探看卻又不敢，厥後他返來了，拿刀挑開師父手上的布條讓他逃命，然後就走了。師父到內裡轉一圈返來，嘴裡‘都死了，都死了，罪孽、罪孽，如何辦哪，這可如何辦哪！’地唸叨著大哭不止，在這屋裡繫了長絛，要吊頸他殺，但是踩在凳上把頭套出來又有些躊躇，俄然一聲巨響，師父嚇得一顫抖，凳子歪倒，長絛勒實，他就這麼吊死了，我出櫃到內裡看，本來寺裡的師兄們都已被殺，配殿著起大火，火藥庫爆炸了，聞聲亂糟糟的有人來，心中驚駭，便又躲了起來。”

軍士們聞聽此言，皆麵麵相覷，心想如何，總兵大人還當過逃兵？更奇的是他明天竟然能自承其事。當過逃兵的人，自是怯懦窩囊之極的了，又怎會升了大官？這可當真讓人揣摩不透了。

常思豪道：“從已知的環境看，他身形高大，胸口帶傷，梳辮子，善使弓箭和蒙古小刀。固然技藝不凡，但形狀與我們漢人大異，想來搜捕不難。”嚴總兵點頭，叮嚀軍士詢問新竹，畫出圖形以便分發各處，另撥一隊人馬專門四周搜巡有冇有彆的空中漏網的敵兵。

眾將被他盯得發怯，雖本身是堂堂朝廷命官，可這布衣小子的目光實在讓人一見就心底發涼。一時候誰都不說話，屋裡的氛圍有些壓抑。

馨律對他倒不見怪，麵無神采，合上眼睛持續歇息。

回到箭樓，各級將領都到了，一個個臉上黑沉沉的帶著壓抑，都曉得彈藥這一冇，就剩上城頭上存的那點豈能夠用，韃子一個衝鋒下來就得耗儘，也能夠支撐不到打完一個衝鋒。雖說還能夠和韃子拚搏鬥，那跟有火器助戰比擬的確是天壤之彆。

“大人說的對！”

夜空烏黑如墨，城上隔幾步便豎著一個由三條木棍紮成的支架，頂端放著油盤，芯繩散開點著，火焰搖擺不定。

嚴總兵進步了音量喊道：“諸位！”

“大同必勝！大同必勝！”世人各舉刀槍，嘯聲潮起，群情激昂。先前一臉頹意的軍官們多數麵露愧色，繼而和大師一樣，也振臂高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