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發笑道:“爺爺說的是你輕敵之心不成取,你卻偏去揪細枝末節。”
“癡子不知地厚天高!”秦浪川對他這態度極是不滿,肅容道:“兵家第一大忌便是輕敵。在你腦中十萬隻是個數字,你可曉得那十萬人站在你麵前之時是甚麼模樣?每人吹一口氣,你便翻著跟鬥,跌到海裡去了!”
大同又稱平城,北魏時於此定都,曾是一代京華,遼金兩代的陪都,現在是大明邊塞重鎮,江山安定之包管,朝廷於長城沿線所設遼東、薊州、寧夏、甘肅、宣府、太原、延綏、大同和固原這九大重鎮,稱為九邊,尤以大同職位最為首要,抵當外侮向來都處於風口浪尖。
用餐已罷,各自歇息,常思豪卸鞍為座,坐在陳勝一身邊。祁北山道:“這幾年俺答冇斷了擾邊,但是範圍不大,此次既然敢直取大同,想來十萬兵馬的數字不會是虛。”秦絕響湊過來嗤地一笑:“他一個韃子,能短長到哪去。”神情頗不覺得然。
門外再無聲氣。
陳勝一感慨道:“勝何足驕,敗何足憂!為將帥者,當目光高遠,縱覽全域性,若以部分的勝利換來的是團體的失利,殊為不智。偉如高祖者略有疏失,都致兵敗虧輸,先人更宜當誡之。”常思豪又思啟程允鋒事,為之一歎。
秦浪川以鞭指東道:“那邊便是白登山古疆場,昔漢高祖劉邦親率雄師三十二萬出征匈奴,因勝而驕,中敵誘兵之計,被冒頓四十萬鐵騎圍困於此,絕糧斷水七天七夜,若非用陳平計,不得生矣!”
閃念之際,雪戰刀已出鞘,提氣前衝,秦家其他幾名妙手亦包抄搶上——
秦浪川哼了一聲,道:“瞧瞧你常大哥的悟性!跟他好好學學!”
八月十五明月夜。
“哈哈哈,”秦浪川笑道:“本來是恒山派涼音、晴音兩位師太駕到,秦某這廂有禮。”言訖拱手微躬。
隔了一隔,穀嘗新緩緩抽刀在手,扒開門栓,支開門縫向外掃望,空無一人。
“擒王之計!”世人聽他所言,大有恍然之色,一個個都亮起了眼睛。
秦浪川道:“村人都避禍跑了,隨便找一家出來留宿便是。”
常思豪立馬高坡之上,極目望去,雄關如鐵,壁壘森嚴,大同古城如同一個身披重鎧的軍人,溫馨地沐浴著月光,夜色下的禦河在黑沉沉的大地上化作一條亮帶側城而過,繁星點點,彷彿曆代守邊義士英魂的眼眸。
秦浪川見他這般模樣,知是心中不平,待想再罵幾句,勉強忍下,瞪了他兩眼,再瞧見他掛那一身暗器,越看越是泄氣,道:“你喜好玩弄那些構造簧巧之物,天生是匠人之資,尷尬大用!唉,小我脾氣分歧,實也不能強求。”祁北山笑道:“少主還小呢,老太爺且莫早下斷語。”秦浪川嘿了一聲,也不再說。
秦浪川曉得邊塞不比平常,此時城門早閉。馬隊來至城外一小小村莊,便令大夥在此過夜一宵,明日再入城不遲。世人扣打門環,無一家出人回聲,排闥而入,俱是空房,想來荒年又遭兵亂,農家都不知逃往那邊去了。尋著一個大些的院子,秦浪川令二人牽馬出去喂草,兼帶巡哨,餘人聚於院中生火,取乾糧進食。
秦絕響低頭怏怏:“曉得了。”把臉甩在一邊。
秦浪川笑道:“不錯,敵勢浩大,帶多了人硬拚也是白白喪失,此次除我們幾個,餘者亦都是遴選出來的硬手,非論是混入軍中刺殺還是夾道突襲,來去都更便利。彆的也減少動靜,免得江湖上的人趁虛而入,動咱的本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