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連姬野平也呆了，手端丈二紅槍，如何也不信賴麵前產生的竟是究竟。

丹增赤烈雙睛一亮，好似焰火拖尾昇天後，俄然爆炸開來的閃光。

雪山尼大怒揪了他耳朵：“誰是老婆子，你嫌我老麼，我又如何是婆子了，”

這令她有種感受：似這一刻，便如幾十年前兩人初度相逢的頃刻在重演。

還記得同吟這首詩的時候，陽光清麗，草色鮮鮮，記得二人山坡並坐，頭抵著頭，肩並著肩，記得背後大樹纏蔓，記得麵前苗滿春田，記得那縷清風輕柔拂麵，記得花斑蝶翅舞動蹁然……

碧雲僧道：“央掘魔羅亦可證得阿羅漢果，可見成佛與否，在乎悟與不悟，卻不在殺不殺人，”央掘魔羅乃是古印度的一名國王，其性殘暴，曾殺九十九人，取其指節做成項鍊，後為湊成一百節，又想殺釋迦牟尼，卻被釋尊調伏點化，終究學有所成，常思豪不讀佛經，不知其事，小山上人、火黎孤暖和白教四金剛、明妃等人卻都清清楚楚，各自點頭稱善。

荊零雨將數珠接過，丹增赤烈放心一笑，頭頂囪門處“格”地淪陷出一塊凹坑，中間在逃的四大金剛和彆的三大明妃一見師尊如此，知是頗瓦往生之相，都忍不住痛哭流涕，丹增赤烈側身道：“我走以後，她便是白教之主，你們要在坐下好好奉養，廣集福慧資糧，精學習行，徹悟實相，早日達到法性儘地，共證無上正等正覺，”說罷再施一禮，退後兩步，雙手合十，渾身皮膚上出現纖毫熹微的紅光，那紅光閃了一閃，刷地收斂入體，一下重新頂射出，暗中的夜空中隻見一線直升，越來越遠。

雪山尼“撲哧兒”一笑，顧不得滿庭的目光，將整小我、全部身心都紮入他的胸膛，抓得死死，擁得緊緊，悲欣交集地說道：“歡哥，我的歡哥，你回來了，你終究回來了……”

丹增赤烈和她的目光交對，傲然道：“自性光亮即無障，清淨常隨我金剛，”

小山上人怔忡思考，雪山尼神采驚詫，碧雲僧卻會心而笑。

碧雲僧回過神來，也使手緩緩攏住了她的腰身，歎道：“我負你幾十年……早該給你一個歸宿……”像是光陰刹時靜止普通，雪山尼定了必然，忽地擺脫他度量，瞪大了眼睛，碧雲僧驚詫道：“你如何了，”雪山尼道：“你想還債，是不是，你感覺欠了我的，是不是，”未及碧雲僧答覆，她大聲哭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不是這個，”一跺足，橫臂掩麵向外奔去，碧雲僧一時想不明白本身說錯了甚麼，急得連撓腦袋又抓鬍子，招手喊道：“你等等，你等等，”隨後急追。

姬野平大怒：“照你的話說，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大槍一擰，便往前衝，

這隻手當胸指向丹增赤烈，跟著她又舉右手，像擦打火石般“啪”地在左手掌心一削。

“啪，”荊零雨又是一巴掌，“寶珠亦是虛空水，那邊我佛如來藏，”

丹增赤烈道：“萎花藏佛身如蜜，卑女腹有轉輪王，”

昔年有一名叫做瑪侖凱普塔(Malunkyaputta)的人向佛祖答辯，提出十四個問題，佛祖沉默無答，後代稱為十四無記，這十四個問題中，有兩個便是：“如來身後有，如來身後無，”問如來身後存不存在，佛祖是遍知統統的智者，對於任何問題都該解答得出，但是對這些問題卻挑選沉默，不是因為答不出，而是因為這些問題過於虛無，無助於心靈的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