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成梁擺了擺手：“我隻要第一瓢是滿的。前麵十多瓢給他的是滿瓢。我本身喝時隻舀小半瓢。隻是我站著來回舀酒。他坐著。看不著我喝的究竟多少。哈哈哈哈。”

現在早過了破五。街道兩邊商店都已開門停業。一家家春聯貼新、旗幌潔淨。門前土道灑掃無塵。挑燒雞的、賣茶蛋的、吹糖人的各色小買賣人走街串巷呼喊。垂髫小兒五七個一夥。穿戴新鞋新棉襖。揣著花生瓜子。揮動著秫稈。一陣風兒地跑過來。打個旋兒又一陣風兒地不知跑到哪兒去。在街道上留下一串串嘻嘻哈哈的笑聲。

戚繼光披了暖袍出來。身邊連個侍從也沒帶。跟著李成梁溜溜噠噠往城頭上走。

戚繼光笑道：“你老哥但是海量。元敬早有領教啊。”

說話間二人順著馬道上了城頭。北風獵獵。垛口處旗角抽得吡啪作響。李成梁遠眺天涯浮雲。兩臂虛作張弓之態。悄悄一哼。道：“弓在咱手裡握著。鳥在咱眼裡瞧著。隻要我說瞥見鳥了。他就得在背麵用力。給我掏軍費、送給養。甚麼他孃的徐閣老、李閣老。都給我老誠懇實。少找費事。這幾個貨往內閣裡一貓。整天他媽的鬥心眼兒。不乾閒事兒。揣摩害人。真逼急了老子。開關放幾萬土蠻、朵**兵出來。把京師一圍。還不把他們的屁都嚇涼了。哈哈哈哈。”

暖兒聽了這話。非常高興。十多天以來的期盼、擔憂、痛苦。瞬息間都煙消雲散了。當下歡歡樂喜跟在他前麵。直到廁所。秦絕響出來。她便在內裡候著。

走著走著。李成梁“咕”地打了個飽嗝兒。手扒胸口拍了會兒才緩過來。搖點頭道：“沒想到。這黑虎頭真能喝。幾乎把我也乾倒了。”

李成梁一擺手：“元敬。你太不謹慎了。他這類人既然能拋家舍業去大同殺韃子。其心直正。那就必然會認死理兒。我們這戰略在他看來卑鄙。定生惡感。真鬨翻了對你我大大倒黴。”戚繼光想起常思豪拒收本身那“百二秦關”時的模樣。曉得確然如此。麵上頓時躊躇起來：“那你說該如何纔好。”李成梁沉吟半晌。凝目道：“此人的性子、身份。如果用得好了。倒還真能省我們很多力量。彆焦急。我們漸漸兒揣摩揣摩。”

劉金吾被他笑愣了。忽有所悟。欣喜道：“莫非兄弟已經到手了。”見他眯眼不答。笑容頓時出現：“對嘛。哥哥我的折花大法足定乾坤。還用得著彆授機宜。快來說說。詳細如何個過程。”秦絕響心中對勁。道：“我家壓茗兒姐姐……”

戚繼光笑道：“這你倒多慮了。”當下將常思豪的來頭詳敘一遍。最後道：“此人跟咱是一條心。不如就敞開了跟他說。”

戚繼光道：“是啊。”口中一道白氣嗬遠。

戚繼光早瞧出他不大對勁。問道：“如此嚴峻的時候。你倒又接又迎。吹吹打打。這會兒又灌醉了侯爺。倒底是如何個意義。”

李成梁笑道：“這話說哪兒去了。你把老俞看得也太癟啦。彆忘了。大明的俞龍戚虎。人家還排在你前頭。我說話你彆不愛聽。你仗著你的戚家軍。人家老俞可用不著。他是甚麼兵都使得順手。給他一萬兵馬。彆說曾一本那幾萬人。就是幾十萬。也不是他的敵手啊。你呀。就在我這待著吧。真疇昔啊。人家老俞還得氣恨你搶功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