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神采凝冷，頓了一頓，說道：“海瑞，”

張齊大笑：“你父數敗於流寇，又在雲南任上貪汙，被削籍遣歸，不好幸虧家閉門思過，又遣你上京來告偏狀，莫非賊心不死，還想借徐渭這點事情打擊抨擊朝中大臣，為本身爭名昭雪麼，”

隆慶瞧著張元忭，一陣陣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嗬嗬輕笑出聲，道：“看來朕這宴會是開不下去了，也好，本日灶王上天言功德，朕在這金鑾寶殿設公堂，都是一樣熱烈，”隔了一會兒，問道：“張元忭，你又是何人，”

他沉吟半晌，道：“海瑞安在，”

原來徐文長受胡宗憲一案所累，入獄遭刑以後，雙耳被刺穿，身上傷口到處化膿，下身腐敗，尿水淋漓難下，三度尋死，均被獄方阻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精力多次崩潰。

徐階向下使了個眼色，王世貞頓感壓力，垂首緩緩道：“皇上，徐渭脾氣驕狂，恃才傲物，行動乖戾，包藏禍心，寫戲誹謗漫罵誹謗朝臣，暗射當今，其心可誅，”

海瑞道：“皇上，臣手中另有七件大案，需求皇上唆使，”說動手中懷中一摸，又取出一遝摺子。

隆慶道：“傳朕旨意發往山陰，免除徐渭極刑，”

常思豪和劉金吾一見此人，頓時認出他便是在獨抱樓背景一起等梁伯龍的那位白衣青年，均想：“他如何扮成琴師混進來了，”劉金吾賣力宮內安然，特彆感到後怕。

那琴師伸手攔住，安閒一笑道：“梁先生，甚麼都不必說了，此事是鄙人求你出頭，此時現在，又怎能獨善其身，”言罷向上叩首：“草民張元忭，拜見我主萬歲，千萬歲，”

述過前情，張元忭伏隧道：“皇上，胡少保功過是非，臨時非論，徐文長之兩度入獄，實為大冤，他身遭非刑，受儘痛苦，在情感極其不穩的環境下與老婆牴觸，又是失手誤殺，實在罪不致死，望皇上念他平倭有功，滅寇著力，曾為我大明立下汗馬功績的情分上，免其一死，放他出獄，如此江南百姓、士人學子，必都喝彩雀躍，感念皇恩，”說著衝中間遞個眼色，梁伯龍從懷中取出一遝紙來舉高，內侍接過查檢一番，送至紫宸台上。

隻見他將琴悄悄擱置於地，上前兩步在梁伯龍身側拜倒。

滿朝文武眼睛在皇上和徐、李兩閣老之間掃來掃去，都猜不透皇上終究會拿個甚麼樣的主張，如果必定了徐文長的冤獄，必將胡宗憲一案也應重新徹查，這一查起來事情就多了，徐李二人的仇家必定不遺餘力地為胡昭雪，那麼內閣中，必定又會掀起一場大的風暴，鬨個地覆天翻。

但是畢竟性命關天，且因其文名太盛，各處很多墨客、文士、名流、畫師、高僧、商賈都曾設法救援，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倘如果將他逼死獄中，高低人等難脫乾係，因而官員設想，打通徐繼妻張氏，冒充說徐文長確屬無辜，放他回家，令張氏監察其行動，將往來手劄暗錄附本，交遞上官，查其蛛絲馬跡，覺得明證，那張氏品德不正，與徐又是半路伉儷，妄圖財物，也便一口應允。

張元忭、梁伯龍相互瞧了一眼，目中皆欣喜若狂。

禦史張齊眼睛亮起道：“哦，你是提學副使張天覆之子，”

海瑞道：“在，”

張元忭眉頭一緊，《金瓶梅》實為徐渭泄憤之作，王世貞這話不提彆事，單說他寫戲的用心不良，確是扼中要處，讓人冇法置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