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薰正打掃院子。瞧見他來。趕快上前相迎。妙豐在案頭抄經。聞聲動靜。也擱下筆走出正殿。見常思豪頭戴黑紗冠。身著大紅雲錦衫。外罩飛雪豪傑氅。血紅湖縐裡子被風一打翻揚在外。腥豔豔煞是都雅。含笑道：“你這孩子。可又精力了哩。”

此時妙豐瞧著常思豪確然不知的模樣。內心納著悶間。忽又解悟過來：“是了。是了。前輩先賢的秘譜。何嘗不是本身材悟的記錄。先人以書為師。按圖索驥。不免畫虎不類。這孩子倒是著眼本身。全憑身材感受。反樸歸真。卻正應了先賢之意。”

妙豐點頭：“心臟不過是個水壩。起的是調度感化。真正的動力是在細末之處的無數泉源。它們供應的顛簸積小而大。乃成滾滾。心臟這個水壩遭到血流打擊。忽縮忽脹。就讓世之庸人誤覺得它是動力之源了。你的心跳會偶爾停止。申明氣血可控性已經大大加強。各處氣血均衡。不需求水壩的縮脹來調度流量。持續練下去。直到心臟永停不動。便是真靜之法。道門稱之為活死人。”

常思豪心想你師父吳道整日癡迷玄幻。已經躲到海南神神叨叨。你們這些甚麼存亡八義還是八魔的師兄弟也是一個個糊裡胡塗。我可不想變成如許。起家笑道：“我對做羽士沒有興趣。還是不學了罷。實在明天我是來……”

常思豪聽得驚心動魄。自打生下來。這心臟就沒停過。平時倒也不去管它。可若真有一天心臟不跳。還真不知是如何一番風景。他摸摸胸口。禁不住有些忐忑。

妙豐麵色和緩了些：“你根器雖佳。亦當英勇精進。他日位列仙班之時。自知我言不虛。前番傳你的‘禹王流’。是我無憂堂內功絕學‘天梯八法’之一。我本意是想讓你用此術導引自治便可。傳的隻是外相。沒想到你能進一步悟出心法真訣。想來也是天意安排。本日我便將整套行功法門都教了你。代祖師接引你為無憂堂第七代弟子罷。”

妙豐又打斷道：“這心法……這是誰奉告你的。”常思豪道：“是我本身試出來的。沒人奉告。”妙豐心中暗奇：“這如何能夠。‘真人之息以踵’的真訣乃是千古不傳之秘。竟被你……”一時呆呆怔住。

妙豐瞧出他神采不正。肅容道：“前人未曾學藝先學禮。你可知其原因。”

所謂真人之息於踵。是記敘在莊子內篇中的一句話。原文為：“真人之息以踵。世人之息以喉。”看上去像是說上古真人呼吸深沉。僅為一個比方。實在藏有修行機密。

妙豐笑歎道：“年節好過。平常平日難過。咳。又老了一歲呢。”說著過來伸手握了常思豪脈門。隔了一隔。罷休說道：“好。好。這‘禹王流’你練得很勤啊。淤滯的氣血都已散得乾清乾淨了。”

妙豐道：“這個天然。繫辭中有雲：‘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製而用之謂之法；操縱出人。民鹹用之。謂之神。’這就是講出了神仙最開端的緣起。打個比方：前人衣葉洞居。不知用火。燧人氏看到雷擊樹木而起火。此乃見象。然後揣摩出用樹枝鑽木取火的體例。再傳授給大師製造利用。大師受益。就叫他神了。可他不還是人嗎。到了後代也是一樣。聰明樸重謂之神。延年得壽謂之仙。孫真人注《惡疾論》言：‘神仙數十人。皆因惡疾而得仙道。是塵緣都儘。物我俱忘。毫無轉念。因禍得福。’既然神仙‘數十人’。說的可不都是人麼。”常思豪道：“但是。神仙不是有神通法力。騰雲駕霧。知疇昔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