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他眼睛一亮，掖起玉佩，循聲向前奔去。

白叟一笑，不再看他，抬著筏子向下流走去。

常思豪嚇了一跳，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頭上紮了布繩，膚色烏黑，滿臉皺褶的白叟和一個年紀不過十餘歲的小丫頭抬著個羊皮筏，站在本身身後不遠處。白叟穿戴白粗布的坎肩，腰束粗繩，褲腿挽起，赤著腳板，看來固然年紀不小，但是筋骨棱角清楚，一點不見衰弱之象，剛纔喊聲固然峻厲，但是看臉上倒是笑嗬嗬的。那丫頭髮絲黑亮如墨，頭上梳了兩個小髻，用辮子纏得緊緊，非常調皮。肌膚如同亮栗，安康而有水色，上身穿戴件洗得有些退色的立領紅衫，前胸微微挺起，勾畫出芳華耀目標弧線，卷邊七分褲下，暴露渾圓健壯的小腿，赤著一對腳丫兒，未經纏裹，卻小巧小巧，敬愛之極。

常思豪悠悠醒轉，隻覺渾身火燒火燎般疼痛，身子微動，骨節間便格格作響，疲累得彷彿做了一場冗長非常的惡夢。

這一下突如其來，出忽料想，常思豪不由得一陣心慌，手忙腳亂，忽悠一下，從樹上折翻下來。身子落地，蓬地一聲，枯葉紛飛。

耳邊嘯聲如舊，那狂虐的龍捲風暴固然遠去，卻彷彿在耳中留下小小兼顧。

隻見不遠處橫著一條極闊大河，洪波滾滾，濁浪滔天，如同萬馬疾走，其勢雄渾之極。河間有一處地點，兩岸巨岩相挾，將河道收緊，構成一個間斷，汙流垂瀉而下，擊起水霧萬千！

現在她那一對吵嘴清楚的秀目，正看著赤身赤身的常思豪，嘻嘻輕笑，也不害臊。一笑間鼻側輕皺，腮邊兩個酒渦，非常都雅。

這白叟一見便知是在黃河邊放筏為生的筏子客，甚是平常。常思豪未曾見過，故覺希奇。又見那少女望著本身，臉上不由騰地紅了，倉猝使手諱飾，拾取衣物，胡亂急穿。

常思豪向來隻見滿目黃沙，龜裂的地盤，那裡見過如此氣象，一時呆愣愣僵立，好像置身夢境。俄然臉上感受有水霧飄來，那如雷鳴般盪漾的聲音爽然在耳，側頭望去，不由又是一驚！

俄然白光大盛，常思豪不由得眯起眼睛。緊趕幾步，走出林外，麵前豁然開暢，但見澄空如碧，至遠至清，浮雲如同碎絮，柔白輕軟，彷彿仙子的宣床。遠處青山淺影如描似畫，綠野如黛，草色一新。田野上罩著一層如煙水色，渺漫彌遠，生趣盎然。

他目光中的神采，一現即逝。

常思豪一見此人，不由愣住。

緩了好一陣，腦中的暈眩逐步淡去，他才重新展開眼睛，這才發覺，本身竟然身在一株大樹的分枝之上。這樹不知生了多少年，極其細弱，枝繁葉蔓，身下這條雖屬分枝，但己獨抱不足。

坐起家子，展開雙目，滿眼翠色如春，陽光在枝葉間透過，耀目己極，忽覺一陣陣天旋地轉，暈眩欲嘔，倉猝閉上眼睛，但腦中仍似轉動不斷。

“如果程大人能活著……”

活著又如何？有望地守著死城，終究的成果，還不是一樣。

洗罷身子，想起昔日在故鄉土城的乾旱景象，村人不肯遷徙，困守故裡，每日蝕不充饑，焦渴不堪，不知哪日便一頭倒下，成了烏鴉口中之食，比之此處，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莽莽神州，竟有如此絢麗江山，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心念及此，望著滾滾汙流，胸中豪氣頓生，恰逢尿急，童心一動，便爬上中間高高一塊岩石，挺起腰桿，向這大河當中，撒起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