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黃皮寡瘦，看管城門的兵卒卻個個白白胖胖。那城門旁還放著一隻錢箱，上頭寫著“捐獻”兩個大字。

聽他方纔所言，這幾十年來，害死過不止一小我，豈能寬恕？

真是到處充滿了諷刺。

有賣家，天然便有買家，見一個身材癡肥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痞裡痞氣的侍從，擲下十兩銀子，便要強買少女。

在青州有親戚的，便入了城裡，冇親戚有積儲的，則在郊野的堆棧酒館，或者農家借宿；冇親戚又冇積儲的貧民，隻能在亭子裡，樹林中風餐露宿。

瞧她年紀，與柳湘兒普通大，怪哉怪哉，惜哉惜哉，投錯了，貧民胎！

“不賣？哈哈哈……立牌坊被我苟三看上了，你不賣也得賣！十兩銀子，將她帶走！”

“我們走！”

遵循大梁法規，施粥需施濃粥，筷子插不倒，布袋裝不漏，否者當官的人頭落地。

宋澈回身怒指劉鄉長，痛罵道：“給這老牲口，推到河裡餵魚！”

在那邊不是一樣呢？

瘦子叫痞子，就要強搶民女。

“犯法？”

黃河決堤第三日，南宮月輕車熟路，到達青州城郊野。

不等瘦子話完，京香閃身上去便是一拳，打得他口吐碎牙，倒在泥地裡不知死活。

瘦子調侃道:“你是金子做的，還是粉玉砌的啊？人家都賣十兩，你卻要多五兩？”

“官人，我賣身十五兩，您再加點兒吧？”少女含淚哀告。

事了拂袖去，深藏身與名。

南宮月拔劍欲上，宋澈卻先摁住了她，與那瘦子道：

餓殍滿地，慘不忍睹。

“給她十兩，將她帶走。”

“銀子給足是買賣，我管不著，可你不給錢，強搶民女，犯法了曉得麼？”

少女受寵若驚，憋著眼淚：“恩公家住那邊，姓甚名誰，待奴家辦完喪事，定及時來服侍您。”

南宮月懶得與之多言，取前程引遞了上去。

“狗哥，這妮子可要十五兩銀子呐。”

時至傍晚，城門外添了三個粥點，流民排起的步隊，延綿瞧不清絕頂。

劉鄉長雙腿發軟，跪在宋澈跟前，哀聲告饒：“是王仙姑欺詐我，說隻要出個少女，她便能讓鄉親出錢捐款……這統統都是那妖女的詭計，小老兒也是受害者，官人女俠饒命啊！”

“我本日還要拔你的牙！”

越靠近城門，有士卒管束，大道暢達很多。

“現在黃仙姑已下去陪河伯了，我看老鄉長德高望重，無妨也下去陪河伯喝杯酒，你隻要將河伯喝好，說不定這場災害便處理了。”

宋澈撩起車窗問：“我捐了錢，莫非就不消查身份了？”

南宮月跳上馬車，一腳將瘦子踹飛，撲趴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一名花季少女跪在路邊，身邊用草蓆裹著一具屍身，地上寫著幾個大字：十五兩賣身葬父。

還……真他媽有點對！

兩痞子見勢不妙，扛起苟三便往城裡跑，還不忘放下狠話：“連孔員孃家的管事都敢打，你們死定了你們！”

彷彿有那麼一刹時，河水真陡峭了很多。

宋澈不再多言，坐回馬車，持續進步。

南宮月一腳將之踹下船埠，不消半晌，沉入河底。

士卒欣然道：“能捐得起善款，天然是有錢人了，這有錢人一不愁吃，二不愁穿，三不愁女人，能有甚麼壞心機呢？”

士卒奉為上賓，立馬便放了行。

宋澈微微招手，南宮月與盧京香齊上前，先將劉鄉長幾名主子打翻，隨之將他押登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