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有從江寧返來的伴計,都要叫他們到素雲齋,帶幾隻板鴨返來,隻可惜不是剛出鍋的,帶回家時肉質也都變了味兒。”
“僅以此詩,定能討得一頓午餐。”
又瞧那門口,立著一張黃榜佈告,上頭寫著:
“高朋四位,請上二樓雅座!”
秦淮河邊本就是文人騷人堆積之地,江寧也是個極具詩性的都會,連吃個鴨子都要作首詩。
小二苦澀道:“上回就因桌上有根頭髮,小的我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如果被他瞧見有人占座,不說把您們如何著,我必定吃不了兜著走了……”
宋澈挑了處最好的位置就籌辦坐下,哪兒知小二卻號召:
“好詩,好詩啊!”
“哎,客長,這個位置你們不能坐的,還是挪到後邊去吧,一樣有好風景看。”
若說揚州、姑蘇、杭州為運河上的明珠,那麼江寧便是“秦淮河邊上的明珠”,且是最大最亮的那一顆。
“那我們如果坐了呢?”林玥問道。
“掌櫃的,你意下如何?”
沈文君折袖,執筆,點墨。
二樓臨窗,大看河邊,客船漕運反反幾次,來交常常,一片大氣繁華之景。
“哦?”宋澈有些迷惑:“這位置不是空著的麼?為何又不能坐啊?”
沈文君站在船頭,一手啃著糕點,一手與船埠上送彆的親朋告彆。
在外趕車的林玥,俄然支出去腦袋,以驚奇的口氣:“要說我們女人,還能吸得住凳子,他一個大男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刺繡,就不怕腰痠屁股疼啊?”
沈文君邊走邊報告江寧的絲織業,對於斑斕這件事,她向來是很狷介的,能在她口中獲得誇獎,江寧,江寧,絕非浪得浮名。
“宋兄,這小廚孃的技術可真不賴,今後你要能將她也娶回家裡,咱每天不愁美食了。”
烤鴨,板鴨,醬鴨,鹵鴨……
“鴨子!”
掌櫃的叫記賬先生抄榜,並大聲號召:
看來是真好吃,沈文君纔到門口,聞到香味便已饞得直咽口水。
沈文君帶著詩篇,大步走進素雲齋,“啪”往櫃檯上一摁:“盧老闆,你且賞析此詩!”
宋澈兩手一攤:“這太簡樸,我吟詩,你來寫。”
“這第一句,幾次詠唱,第二句,擬寫鴨的神態,給人以聲聲入耳之感;這第三對偶句,高低相對,迴環來去,動靜相生,奇妙無窮啊!”
沈文君笑嘻嘻,比出兩根手指,調皮又滑頭,說道:“我每日都替你擦槍保養,最起碼可用二十年。”
找個女俠來看家護院。
江寧彆號金陵,乃江南路首府,南邊最富有的都會,冇有之一。
呐,這不就是送免餐券的麼?
舅哥沈方,也送了五百兩銀子作為川資。
“宋兄才高八鬥,出口成章,何不來搏一搏這彩頭?”沈文君笑道。
“唔……這鮮花糕可真好吃。”
小伴計引著宋澈等人上樓。
“哎哎哎,彆彆彆,”林玥賠笑:“我也就隻是獵奇罷了,哎呀……這刺繡我是內行人,不太懂的,你們還是說說這江寧城有啥好吃的,我肚子早已呱呱叫了。”
宋澈倒吸一口冷氣。
實在也不是不成,誰說女子不如男,誰說男人不如女?
江寧有天下錢莊分號,沈文君也常來此地交換。
琴若與沈文君,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吐出兩個字:
“此詩看似淺顯,如小孩般隨口吟唱,細心咀嚼實則意境極佳,就比如我手中這塊醬板鴨,口齒芳香,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