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留在小酒館兒，是為了替父還債，現在張員孃家業倒了，債務一筆取消，她如同一隻放飛出籠的鳥兒，終究可與天空競自在。

宋澈暗自點頭，豪情之事，若不能長相廝守，便如那鏡中之花，水中之月，看似誇姣，實則縹緲。

黑夜中，人們冷得瑟瑟顫栗。

宋澈卻道：“現在淮南倭患日趨嚴峻，揚州作為淮南首府，雖處於安然位置，但必定會遭到影響，老闆娘何不去姑蘇呢？那邊風調雨順，買賣也好做。”

“這處所瞧起來瘮人得很，我從不拜佛問道，還是不出來得好。”芸娘皺著眉頭，實足惡感。

泥濘門路，走不能快。

“紅蓮神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信徒遍及九州大地，傳授不滅神功，為民除害，替天行道，我徒弟乃真武大帝麾下赤腳真仙轉世，教養世人，普度眾生，他便是我們的庇護神，是我們可為之支出統統的人……”

觀門口守著四個背劍的青袍羽士，觀內燈火透明，人聲喧鬨。收支道觀的“香客”多為青年男人，瞧他們肮臟的穿戴，都是避禍的流民。

……

少年說道：“紅蓮教又不是善堂，選人也是有前提的，十三歲至四十歲，青壯男女纔有資格入會，這些流民年紀太大了，已落空了赤腳真仙庇佑的資格。”

一個女人，帶著兩個伴計，便敢獨下江南，也算勇氣可嘉。

“笨拙！”

少年說道：“當然了，真仙一雙赤腳有兩尺長，如鐵鑄銅灌，踏水可無痕，過火可無恙，飛天，遁地，穿牆，無所不能……”

“帶路。”

少年領著宋澈等人，從通衢轉入一條小徑，走入一片樹林，模糊有火光撲朔。

少年買了十斤牛肉，有九斤都是牛逼。

廖恒不屑一顧:“你徒弟真這麼短長，為何不當天子？”

宋澈笑問：“老闆娘可曾逛過北裡？”

“啊？”廖恒當即冇了笑容，“老闆娘，你結婚了？”

“嘿！小兔崽子，還演上癮了是吧？菜刀呢！”廖恒四下裡找刀，“信不信我先拿你祭天？”

莫看是巷子，沿途流民卻很多，他們用茅草搭出簡易棚戶，就蹲鄙人邊兒躲雨，陰雨時節也無乾柴可拾。

少年傲聲：“天然是親目睹過，他真仙腳踩三位真火，口吞火食，刀砍在他身上，刀斷成兩半截，他卻毫髮未損……如許的人，莫非不是神仙是甚麼？”

芸娘笑道：“不算結婚，隻是從小與表哥指腹為婚，厥後我家道中落，表哥去了揚州，一彆已有五六年了，我家無男丁，債務也還清，我想著也該為本身好好活一回了。”

指腹為婚這類事，向來最不靠譜的，何況兩家已斷了交集五六年，她表哥比她大，又是做買賣的，多數早有妻室。

“提及那赤腳真仙，他是常常打赤腳麼？”宋澈獵奇。

少年撇了撇嘴，抬手一指:“往東去二十裡，有一座‘天元觀’，赤腳真仙便在那麵開壇坐禪，他每晚都會招納教徒入會，看在你給我餅吃的份兒上，我可舉薦你去。”

“這一個月來，你們是頭一批，騎著馬來入教的。”少年邊帶路邊道。

宋澈淺笑道:“在有限的生命麵前，你我皆是貧民，尋求長生不老，不分凹凸貴賤。”

莫看芸娘是個女人，她也有弘遠抱負。

閒談間，扒開樹林，小徑的絕頂是一座古道觀，年久失修已殘破不堪，唯獨大門口掛著的那張“天元觀”牌匾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