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宮女踏進門來,笑道:“蕊兒女人問奴婢拿的。”
楊幺兒曉得皇上在看她,因而她又往前走了兩步,髮髻間梳篦上頭綴著的點金蝶跟著顫了顫,翅膀點啊點,一下又一下,像是要點在人的心上。
“嗯。”楊幺兒當真點頭。
蕭弋剛換了身衣裳出來,他瞧了瞧楊幺兒,目光一下子定住了。她換了個髮髻,是單螺髻吧?髮髻梳起來,像是腦袋頂上多了個揪揪。
他們無一不是嚴峻地摳住了手指頭,恐怕劉嬤嬤將這話學給皇上聽,讓皇上感覺女民氣眼小,愛和人置氣……
芳草走到門邊,悄悄朝外看去。
劉嬤嬤掩去眼底的驚奇,點頭道:“是。”
“甚麼味兒?”蕭弋俄然問。
芳草靠近瞧了瞧,道:“繡花?你從哪兒來的針線?”
此人真是半點不記仇,也不記得痛。
劉嬤嬤到燕喜堂的時候,一屋子的宮人正在生悶氣。春紗一邊給楊幺兒梳頭,一邊撫過她的頭髮,低聲道:“今後女人見了那位芳草女人,避著些,莫要和她說話了。免得叫她欺負了。”
那胡蝶就又抖了抖。
芳草本來已經瑟瑟顫栗了,她悄悄目送著蕭弋進屋,待確認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後,芳草突然鬆了口氣,跌坐在了地上。
芳草與蕊兒窩在屋子裡,多少有些提不上勁兒,幸而摩挲著銀錠和珍珠,多少才歡暢起來。
芳草嘴角抿了抿,暴露一點笑意。
芳草還待說些甚麼,卻聞聲外頭一陣腳步聲,像是有誰從正門出去了,朝著涵春室的正間去了。來見皇上的?
她搓了搓手指,昂首看向蕭弋,開口道:“老奴……”
蕭弋俄然又出聲:“將人一併帶過來,本日讓她在涵春室用晚膳。”
劉嬤嬤年紀固然大了,手卻還是巧得很,轉眼便給楊幺兒梳好了頭,又取了把蝶形點金梳篦,插入髮髻間。
還不等她將話說完,蕭弋就先開口了:“去瞧瞧她吧,或許被捏得狠了,她都不曉得抱怨喊疼。”蕭弋想起那次膝蓋磕得青紫充血,她卻哈腰自個兒揉揉,便乖乖地說“冇事了”。如果冇人去看看,或許她就那麼疼著了。
為製止她摔交,他本來是虛虛勾著她的手腕,這下卻變成了緊緊攥住。
小寺人見冇了下文,一時訥訥,便也隻好先跟上去。
第十五章
蕭弋一向緊繃,顯得鋒利又充滿戾氣的嘴角,這時候有了點不經意的弧度:“朕身上香?”
蕭弋實在忍不住了,他嘴角的弧度彎得更狠了,他道:“那今後就多聞聞。”
楊幺兒卻目光澄徹地朝劉嬤嬤看去,軟軟地喊了聲:“嬤嬤。”
劉嬤嬤點頭:“女人不是愛吃櫻桃肉,縐紗餛飩嗎?今兒禦膳房恰好做了這兩個菜呢。”
劉嬤嬤麵露笑容,躬腰回聲:“老奴這就去。”
正忐忑不安的時候。
蕭弋再度無法了。
她倒是全然冇重視,蕭弋還握著她的手腕呢,落在宮人們的眼底,已經密切得叫人讚歎,眸子子都快脫眶的境地了。
蕊兒卻不出聲,隻低頭也不知在做甚麼。
劉嬤嬤便道:“疇前老奴給很多貴主兒梳過甚,本日給女人梳個單螺髻好不好?”明顯是在嫌棄春紗的技術了。
她隻記得那些令她歡樂的事情,哪怕那麼微不敷道,她也隻要想一想便會暴露笑容。
然後她就左顧右盼起來,被菜香氣吸引了,肚皮底下也應景地收回了咕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