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仙指著仰躺著趙德亮屍身說：“義士當然是功德，義士的後代有甚麼政策？你要給我們說明白。”

鄉當局乾部七手八腳要把趙德亮的屍身抬起來，趙半仙迴轉過來，說：“都不要瞎動了。德亮死在外頭，進不得堂屋，靈堂就放在這裡辦事吧。”

哭得悲傷欲絕的月白嫂本來已經收住了聲，聽到朱士珍說能夠處理戶口和事情，不由悲從中來，再次放聲大哭。

月白就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餘下的撒在地上，嘴裡喃喃說：“老牯牛，喝水呀。”

我說：“你還是喝一口吧。孩子還要你照顧啊。”

大銅鑼一響，死者就要入斂。

穿好衣服下樓，鄉當局大坪裡早就站滿了鄉乾部，個個都陰沉著臉。?朱士珍抽著煙在原地轉圈子。柳紅豔和郝強也在，我看到柳紅豔的臉上閃現一片讓人揣摩不透的神采。

一陣忙綠，搭起了靈堂，吹鼓手吹響了喇叭，老鷹嘴村立時被哀樂包裹得嚴嚴實實。幾隻老鴉從靈堂上飛過，一粒鳥屎不偏不倚落下來，砸在白皮棺材板上，濺成一朵狗尾巴花。

天氣逐步暗了下來，月白嫂還是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一天水米未進。

他的話一出，世人反而住了口。

月白嫂不肯，說自家堂屋，自家男人都不能進，還要個堂屋做啥子？果斷要求屍身回家。

我悄悄拉了一下郝強的衣服，問：“那裡死人了？”

趙半仙陰沉森地說：“死人已經死了，管不得了，活人還得持續活。德亮人不在了，他兩個孩子還要餬口。”

趙半仙看了看月白，歎口氣，低著頭走了。

“啞炮。老鷹嘴的趙德亮去排啞炮，誰曉得如何就炸了。”郝強抬高聲對我說：“這事我們都不曉得，傳聞老鷹嘴要把人抬到鄉當局來肇事。”

說完也不管月白的反對，叫了幾個村民去自家抬棺材來。

“如何回事啊？”我的腳底一涼，盜汗冒了出來。

早上還在夢裡，門就被拍得山響。

老鷹嘴的男人們都黑著臉站在一邊，冇有一小我說話，看到我們過來，讓開一條路。

趙金明順手扯過一片樹葉，揉了揉，扔向草叢，非常當真地說：“你就是不信命！”

朱士珍認得趙半仙，趙半仙做村長的時候他是鄉當局的黨辦秘書，對趙半仙的所作所為瞭如指掌。當年柳權拿下趙半仙，朱士珍起了很多的感化。

老鷹嘴村一片哀傷，青年突擊隊的紅旗被炸得隻剩下幾縷，在風裡有力地招搖。

“死人了。快起來，朱鄉長在等著。”

還冇等我持續問，他就像風一樣卷下了樓梯。

我爬起來，開門看到趙金明灰頭土臉地站在門邊，見到我，口裡直喊：“不得了，不得了，出事了。”

白蠟燭點了起來，老鷹嘴的男人連續進了靈堂，敲響了送彆死人的第一聲鑼。大銅鑼的聲音迴盪在山穀裡，沉悶悠遠而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