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提著長裙,轉頭問查木喬:“敢問查掌櫃,我家中的丫頭去了那裡?”
“如何樣,各位考慮得如何?”
顧惟玉身上天竺雲煙的香味幽幽流連在他與霍青棠之間,江潮鼓吹,天竺雲煙。這香產自錢塘蟾宮坊,香坊所製香料令媛難尋,有傳蟾宮賣香除了看金,還要買方附帶製香質料,以香換香,如此方可。
樓中突然敞亮,查木喬站在一樓大廳裡,霍青棠轉頭看了杏姑一眼,冇人曉得查老闆是甚麼時候下樓的,或者說,這天香樓實在另有彆的樓梯。杏姑一個翻身,穩穩跳到二樓,再一晃,她也站在了大堂裡。
霍青棠騎在頓時,轉頭看向顧惟玉,顧惟玉向她笑了一笑,駿馬揚蹄遠去,踏碎了夜空中冰冷的雨幕。霍青棠眼下有淚,她喃喃一句:“惟玉哥哥,你好嗎?”
顧惟玉看向霍青棠,谘詢她的定見,霍青棠深吸一口氣,這錢公然不是這麼好拿的。伊齡賀手一揚,丟出一遝銀票,銀票散落在大堂下方,杏姑一張一張拾起來,整整四十張。杏姑衝查木喬點頭,伊齡賀哼一句:“蠅營狗苟,丟人現眼。下雨了,餘下的買件蓑衣。”
待青棠換衣出來,瓔珞忙繁忙碌,又是給霍青棠鋪床,又是給她絞頭髮,霍青棠則一語不發,她想起顧惟玉,惟玉哥哥到姑蘇城做甚麼來了?
霍青棠看向顧惟玉,伊齡賀瞟向阿誰陰陽怪氣的男人,又道:“阿誰誰,你過來,我們從窗戶跳下去,我接著你。”
杏姑撚著兩張銀票,顧惟玉又是一笑,他說:“如果女人還不對勁,不若將這銀票交給鄙人,鄙人定能給女人尋返來一把一樣的琵琶,鄙人包管,絕對同女人丟了的那把一模一樣。”
語罷,天香樓一樓統統的門窗都緊閉了,還連著釘死的木條。二樓視窗的風和雨滾在一處卷出去,霍青棠與伊齡賀對視一眼,伊齡賀道:“我帶你下去。”
伊齡賀被杏姑扯住,他不耐煩道:“又怎的了,你還想把錢要歸去不成?”
伊齡賀眼角的北風掃過杏姑,他又拿出兩個,“夠不敷?”
冰藍的絲帛扯著藍衣的霍青棠在半空中浪蕩漂泊,亮如白天的中堂裡,伊齡賀一腳踩著闌乾飛身跳下去,抄起霍青棠穩穩落在二層閣樓上。他濃眉深目冷峻成一道斧劈的遠山,冷聲叱道:“犯甚麼蠢,傷到那裡了?”
顧惟玉又笑了,他看向查木喬,笑道:“查老闆,甚麼價碼?”
當年顧惟玉用顧家獨養的金玉交章牡丹花去錢塘換回了一小箱子香料,那點香料被洛陽風雅之士抬至天價,顧惟玉狠狠賺了一筆。
伊齡賀從腰間摸出一個金元寶塞到杏姑手裡,問她:“夠不敷?”
天香樓這番辦事,當真是霸道得很,“嗤”,霍青棠打了一個噴嚏。瓔珞連連催促霍青棠沐浴換衣:“女人,裡頭有熱水,可彆著涼了,一會兒就早些歇息。”
“洛陽的牡丹花該開了。”
出得雅間,大堂已經熄了燈,全部天香樓內空無一人,隻餘下廊上的幾盞風燈隨風搖搖擺晃。霍青棠腳下一絆,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伊齡賀一手攙起她手臂,冷嗤一聲:“如何,賭了一場船,天香樓現在連燈火都燃不起了?”
大門翻開,杏姑捧了蓑衣出來,伊齡賀將蓑衣遞給霍青棠,低聲道:“走,我送你歸去。”伊齡賀吹了一聲口哨,一匹玄色駿馬從風雨中奔馳而來,馬兒極其靈性的抖了抖身上的水,又用晶亮的眼睛看向伊齡賀,伊齡賀翻身上馬,低頭向霍青棠伸脫手,“來,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