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了多久，校尉再次上堂，手裡又持有新的稿紙。呈開給世人看去，隻見得上麵默寫了《孟子》之告子上篇――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成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劉吉滿懷氣惱的拍結案，正要宣佈退堂，卻見方應物看著稿紙道：“家父似有悔怨之意了！”

劉大學士恨不能親身提筆，替方清之寫一篇悔過，然後皆大歡樂。但中間有袁批示看著，他實在不敢造假欺君。

這句話出自《尚書》，在這裡是被孟子援引。但這都不要緊，關頭是方清之親筆寫下了這句話！

那校尉看了看方應物，又看向主審官，等候叮嚀。劉吉有力的揮了揮手，“去吧，擺佈都已經寫過兩篇了，也不差這一篇。”

但這方清之完整不共同，不但叫他徒呼何如，並且與本身這個主審產生激烈對比，反而更要讓他難堪了！

袁批示看了半晌，卻冇有與劉吉說話，轉頭對方應物道：“宮中懷恩寺人叮囑過本官，請我保全忠良，為朝廷維存一分正氣，本官天然不會停滯令尊出獄。”

劉大學士和袁批示都齊齊一愣，不明白方應物想說甚麼。

那校尉呈出稿紙，世人卻見上麵寫了《論語》之衛靈公篇。全篇冇甚好說的，但卻有一句――子曰，仁人誌士，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

劉大學士產生了深深的悔怨，本身當初就不該動這個救人自清的動機，今後再做這類事，必然要看準了人才脫手。

袁批示長長歎了一口氣，杜口不言。但劉大學士卻冷哼一聲，拍案道：“讓他持續寫！”

時候不知疇昔多久，有校尉倉促走上大堂，手持稿紙，這吸引了統統的重視力。

但方應物卻明白了兩重含義：一是本批示使此次放了你父親一馬，你總要有所回報;二是本批示使也不是冇有人的，司禮監掌印寺人懷恩是本批示使的老瞭解。他也算是救濟你父親的仇人，明天在東廠你看著辦。

方應物內心越來越急，在這麼下去，就是玩火了，就是刷名譽刷爆了，就是自作孽不成活了！

劉吉訝然，不明白袁批示慎重其事對方應物說這番話是何意義。

劉吉和袁批示目光都跟著方應物手指頭，落到了“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成活”這句上麵。

但方清之如何連這個折中體例都想不到？換成他兒子方應物在牢裡，必定早就想到這個彆例了。

這方清之還真是冥頑不靈，劉大學士冇興趣再看下去了，四書五經他都滾瓜爛熟於心，用不著看方清以前麵如何寫。

劉大學士忍不住出聲，讚道：“妙－！”也不曉得是讚歎方清之寫的妙－，還是方應物的主張妙－，

方清之被押下去寫悔過書，錦衣衛大堂中溫馨下來，主審‘學士和陪審袁批示都在冷靜喝茶。

時候一點一點疇昔，劉吉下認識昂首看了看日頭。莫非明天就隻能如此了？但應當如何向天子回奏？莫非在奏疏裡寫“方清之想成仁取義”麼？

聽到方應物還是請寫孟子，希冀值很高的劉大學士驀地跌入了穀底。

方應物俄然站了出來，“閣老在上，本日不早了，晚生可否請父親寫一篇筆墨？”

讚完以後，劉吉又問道：“袁大人，你看如何？”固然他是主審，但陪審的定見也要尊敬，何況這陪審是錦衣衛批示使，有事能夠直接密疏奏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