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腔的彎彎話也就不必再出口了，黃錦暗自長出了一口氣，複又像漫不經心似的道：“昨兒咱家伴隨陛下在禦花圃賞景，竟見到一株正開著的並蒂蓮。陛下說，夏季引熱湯死水溫養蓮花，竟能使蓮花早開，真是妙哉。又瞧著並蒂蓮，說兩蓮開於同一株，雖開的小些，但相互鬥麗，使得蓮塘更具風采。最後下了一句：山肆豪門門階綠，藕花深田田相接的考語。”

陳洪居於秦福下首，乃是司禮監秉筆寺人，若無秦福此次強插一腳，他便是順其天然的升任司禮監掌印寺人。

陶仲文一甩拂塵，點頭點頭道：“黃伴。”

秦福笑道：“初初上任，另有很多公事需求熟諳，哪敢擺甚麼筵。”他頓了頓，接著道：“待過幾日，黃伴不當值時，咱幾個小聚一番吧。”

“請。”夏言微微點頭，便不再看他。

夏言身居大明首輔，為人剛正不阿，若能攀附上他，也是多了一重保障。

“啊...”陶仲文身材停滯一瞬，點了點頭，不再提起夏言，抬步走入門去。

“陶真人來了？”一其中年中官笑容滿溢的走過來。

黃錦笑而不語，連連擺手，對付道：“你阿你，還真是雁過拔毛兒的主。”看向秦福道：“秦掌印可謹慎著他。”

“嗯。”黃錦抬高聲音，道：“陛下正煩著，藍神仙已出來好久也不見出來，真人快去吧。”

陶仲文走入門去，大殿中如有似無的香火味幽然鑽入鼻尖，兩側硃紅門柱吊掛著黑底金字，右邊為：穀神不死是謂玄牝。左邊是：山嶽長生皆有清風。

他剛要甩袖拜彆，瞿鑾卻上前道：“黃伴莫走。”

黃錦見他麵色雖不如何好，但中氣卻足，也就放下心來。內心也體味夏言的本性，更不在乎他冷言冷語，拱手道：“夏首輔是正德十二年的進士吧？您多年以來為國為民鞠躬儘瘁，可得保重身材，再多多為大明謀幾十年福祉啊。”

四周空曠的大殿，收回輕微的腳步反響，火線黃銅大鼎不時的傳來“啪啪”的薪火燃燒聲。

如果夏首輔不這麼呆板，也能油滑些，那環境就完整分歧了，但是...夏首輔那性子，哪會竄改呢？

“那敢情兒好。”黃錦嗔笑著，朝秦福身後幾其中官道：“瞧瞧，秦掌印真是摳門兒，咱大夥兒可不能悄悄放過他。”

夏言聽了這話，滿腔憤激，咬著牙根道：“老夫自有主張，與爾宦官何乾！”

他一介方士，雖麵前得聖寵，但是與那些門人清客又有何彆離，說得好聽，得一聲“神仙”的稱呼，是位極人臣，說的不好聽，還不是供人愉悅的劣等人？

耳聽得大殿門開又關合的聲音，自鼻尖收回一聲不齒的輕哼。

聽黃錦這嘲弄之言，陳洪低笑道：“黃伴可得帶上您內官監的長幼們，咱一同敲回掌印大人的竹杠。”

陶仲文刹時冒了一身薄汗，他側眼看看身後的門徒，表示二人停在此處，二人泯然退下。

多年的為官經曆奉告他，這夏首輔再如此下去，便是活不長了。

他連連拱手笑道：“夏首輔本日神采怎地發白？是否身上不適？”

“哎...”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嚴氏父子那一手青詞，入了陛下的眼，眼下正得聖寵，怕是連夏首輔也不能與之比擬。

他喜笑容開的拱了拱手，半點也冇埋冇本身的高興，趕緊道：“夏首輔，老道先進殿去看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