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點點頭，道：“這兩子皆是可造之材，不成荒廢於田壟地頭之間，旁人的書院，到底不令人放心，還是拜托於浩然公門下吧。”

“孫飴！”

劉孫氏輕哼了一聲，轉而坐在了團凳上，一雙素手端方的交疊與腹間，略帶薄怒道：“如何不提？那張、桂之流見風使舵，違背禮法，恭維阿諛，曲承帝意，多少清流因他們而喪命！二十年，不在了，便能讓統統煙消雲散？”

劉源接過茶來點頭稱謝，然後緩緩的道：“疇昔二十年了，浩然公早已闊彆朝堂，張、桂也已不在，便是不必再提了。”

當年年僅十五歲的世宗天子朱厚熜初到順天府，以藩王入主皇位，以楊廷和、毛澄為首的大臣要求新帝“繼嗣”，認先帝為父。

朱門，朱門？小小的下南村，何來朱門之說？

“小三，夫子怎生將你的詩拿走了？”

世宗以“繼統不繼嗣”為由，將生父生母上冊文敬為天子與皇後。群臣嘩然，跪於左順門外嚎啕大哭，聲震闕庭。世宗天子大怒，傳令退朝，大臣們卻仍然不肯退去。

劉孫氏掩唇輕笑道：“夫君籌算將他們送於浩然先生門下？”

“當年大禮節之事，浩然先生頗受連累，不知是否會影響孩子們將來的宦途？”劉孫氏斟茶一盞，送於劉源手中。

劉源抿著唇，乾巴巴的道：“不錯，為師去換身衣裳，你二人先安息一刻。”

嘉靖哪能同意，至此便開端了君權與臣權之間的鬥爭。而後的奉迎世宗生母禮節，再一次發作了爭論。

二十年前震驚朝野的“大禮節”風波。

隨後，世宗天子命令，四品以上官員停俸，五品以下官員當庭杖責，血濺左順門，至此今後，反對儀禮的大臣紛繁沉默，這場為期三年的君臣鬥爭，君主權力再一次超出於臣權之上，世宗勝利了。

你喊了我的大名，我便也直呼於你，有何不成？

劉源長歎道：“早知本日，早些時候便該直接將那兩小童，送到浩然公門下去。”

在這個期間，如果熟悉之人直呼其名，那便相稱於指著鼻子怒罵了。但妻與夫同，劉孫氏成她之字去罵，是發自內心的為他焦急啊！

劉源輕哼一聲，到底是壓不下心中的肝火，道：“嶽丈大人間襲錦衣衛千戶，難不成你孫飴想要牝雞司晨？”

劉源那裡不知老婆的意義，謙謙君子之風，也不容他對老婆憤怒，便沉聲道：“逝者已矣，廟堂之上各自為黨，廟堂之下不提俗事。”

“你！”劉孫氏罵也不是，怒也不是，堪堪的道了一聲：“婦人之仁！”

他說：即便是寒霜積存在身上，亦有暗香令紅梅綻放華彩。我想為恩師奏一曲梅花三弄，表達我這一片熱誠之心，您在回到朱門大戶今後，仍然如本日這般，傲但是立，不染灰塵。

腳步走到了門口，緩緩的道：“夫君乃是劉氏子孫，切莫健忘當年的誠意伯因何而薨，家公因何而逝，伴君如虎，你若不改改這副冠冕堂皇的君子之風，歸去又能做些甚麼？而當代叔俄然離世，世延繼伯爵位，那孩子向來儘情妄為，慣會惹是生非。你可要想好了，莫要歸去今後，更添憂愁。”

“啊？”沈昌大驚失容道：“好端端的，乾甚麼要走？”

劉源捏動手裡的紙坐在書房裡，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轉而滿含熱淚的點了點頭，將它折了幾折，夾在一本書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