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本煜見他穿戴短衫。不像是個有身份的人,但是他深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事理,還是陪著幾分客氣,道:“我們都是姑蘇商旅,初度來訪,還請多加提點。”
夏本煜暗道:這事倒是不能不防。他正要問話,不想滿口遼東軍話的海員竟然也聽得懂姑蘇話,道:“這冊子上冇有的,我們就不收錢。你給我們的銀錢,我們都會給客人您一張小票。如果你多出了銀子,轉頭拿著小票告我去,我們店主天然給你交代。”
但是顧水生並不曉得徐元佐在鬆江把遼東吹成了個各處黃金的好處所。誰都曉得人蔘、鹿茸、貂裘是好東西――幾百年前就是好東西了,而遼東就特產這些,傳聞進價便宜得跟白撿一樣!哪個販子能夠抵抗如許的引誘?固然姑蘇勢家們一如既往地反應癡鈍,並且不屑於商賈事,但是在他們門下庇佑的商賈,已經忍不住動了起來。
在當前高拱反徐的風波當中,徐元佐做這類事,難度無疑更加大了幾個層次。但是時不我待,全天下隻要徐元佐曉得隆慶年號已經到了序幕,而萬曆朝是一個翻天覆地的大竄脫期間。在這個竄脫期的節點,小民如果把握了期間脈搏,能夠成為富戶;富戶有機遇成績勢家;勢家……約莫會成為局勢家,而徐元佐倒是要趁著這個機遇成績一個暗影當中的帝國!
那海員一向等著,也冇甚麼不耐煩。他這行當本來就是買賣暗澹――這還是第一艘外人的海船。之前培訓上崗都是遼海行包吃住,以是也不在乎。頭回開張,總要給客人留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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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船完整進入了梁房口港區水域,港口上傳來鐺鐺的鐘聲。一艘手搖漿劃子破浪出來,切近了夏本煜的海船。此中一個海員站了起來,抬頭喊道:“你們是過路還是要靠港?”
如果不想等,那就隻要加急。眾所周知,加急是有加急費的。
他確認再三,又叫了隨行的賬房一起看。那賬房先生看罷,也說是積大哥吏所寫,如果真有飛刀圈套恐怕也隻能踩出來了。
夏本煜看了以後,抱著嚐嚐看的心機,道:“真的隻要照這個票據給錢就行了?”
那海員道:“拉我上去。我跟你細說。”
高台上豎著木柵欄,像是一個寨子。
夏本煜並不是海商,頭一回坐船出海,對此中門道不甚瞭然。不過既然人家密碼標價,代價看上去也不是很貴,應當是能夠信賴的。他略一考慮,又把船上的火長找來,給他看了這個免費標準。
如果為求保險,夏本煜也該是去旅順的――梁房口營地固然冇有保密,卻也冇有鼓吹,曉得的人並未幾。萬一到了處所,人家不準泊岸,或是靠了岸無處安身,那很多難堪。不管如何說,江南勢家必定要比那些遼東軍戶更好打交道。以是夏本煜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那火長大略一看,非常驚奇:“這就算全包了?”
這類環境之下,顧水生收不敷鹿茸纔是普通的。如果他能收得跟徐元佐一樣多,那要麼是出了古蹟,要麼就是數據作假。
這艘船的船長姓夏,名本煜,拿著京中門主的帖子前來探探民風。固然他那位門主不過是個五品京官,勉強能夠插手朝議,但是為他爭奪一艘海船的通行權還是冇題目的。其他也有人想來遼東的,隻能走平常的遼西走廊,或是通過都督府的乾係走海路去旅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