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茗頓時擺出一副喜氣洋洋的姿勢,跟在徐元佐身側,真像是他的小奚奴。
徐元佐聽到有人叫著,轉頭一看,倒是徐元春的小主子墨茗。
“對。放榜之前我都住那兒,如果不在,便在門上留個口信吧。”徐元佐說罷,回身往外走去,又大聲笑道:“我等閒是不會健忘的。就怕萬一。”
“總算找到佐哥兒了。”墨茗長舒一口氣:“春哥兒在太白樓擺了席麵,早晨要請府縣學裡的同窗會餐,也要請你去呢。我在學宮內裡等了很久,一探聽才曉得佐哥兒早就出來了,累我跑了大半個郡城。”
“唉……何止……若不是吳家還算佈施,我家恐怕連鍋都揭不開了。”梅勝利眼淚都落了下來。
“門前有榜眼牌坊。背麵是翰林牌坊,再前麵就是元揆牌坊……”
徐元佐等他們都走了,徑直走到床邊,長歎一聲:“斯文啊,掃地啊!”
“轉頭給你打賞。”徐元佐道。
“你跟他……”
“啊!”梅勝利怪叫一聲,用頭一下下撞著枕頭,明顯又被徐元佐點破了心中哀痛事。
梅勝利放聲痛哭,恰是被徐元佐說得死誌衝頂,隻恨屁股打爛了不能吊頸他殺。
墨茗裝腔作勢擺出一副被人欺負了模樣。
“公子我一表人才,風采翩翩,一看就是大師公子,誰那麼眼拙!”徐元佐曉得現在的主仆乾係非常敦睦,固然尊卑隔路,但是相互之間倒是像朋友的時候多些。
徐元佐在一旁輕撫其背:“男兒當自強啊,怎能靠人用飯,受這般氣?令堂想來猶記得當年風景之時,見現在蕭索之狀不免恐怕更加悲傷吧?”
徐元佐眼看魚兒已經咬鉤,隻等把他溜得精疲力竭,便可收為己用。不消心中暗爽。
“他嫌貧是真嫌,愛富卻也不然。他常日隻是讀書,並不肯與大族同窗來往。”梅勝利即便受辱也冇忘“公道”二字,又道:“可他讀書很有效果。我讀書倒是……落得這般了局!唉!”
吳梅氏與弟弟豪情頗深,戀戀不捨,畢竟不敢違逆丈夫,三步一轉頭地也走了。走前還朝徐元佐作禮,目光中很有哀告徐元佐幫手照顧的意義。
“你找我?”徐元佐看墨茗一頭汗水,明顯跑了很多路。
徐元佐暗罵了吳生員,又問道:“你家就算式微了,也不至於如此寬裕,連這裡房錢都結不起吧?”
——太好了!
固然梅勝利運氣不好,考場不對勁至今,但是這小我很有些閃光點。比如義氣,比如耐受性強,又比如一條道走到黑的毅力……當然他的學曆固然低了些,但是學問恐怕是園管行裡最高的。
當然,徐元佐倒是不擔憂梅勝利他殺。這類人已經連他殺的才氣和魄力都冇有了。更何況店家會緊緊看著他,不讓他亂來的——不然惹上一身費事不說,還要賠上三天的房錢呢!
徐元佐長吟一聲:“總而言之,便是因為那吳生員嫌貧愛富,看不起你了。”
“你是說徐閣故鄉吧?”梅勝利嚇得說話都不哽嚥了。
“哪個徐府?”梅勝利好歹曉得“徐”是江南大姓,掛著“徐府”匾額的宅院冇有二十也有十餘。
結草銜環?那豈不是得等你死了?
梅勝利這才悠悠抬開端,紅著眼睛道:“唉,叫徐公子見了這般醜態。”
“我去幫你尋尋,如果尋到了便來找你。”徐元佐說罷, 又道:“如果我忘了。你便來徐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