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茂一笑道:“嗬嗬,軍門,玄翁是大手筆嘞!”
殷正茂沉吟半晌,道:“下吏路過贛州,張鶴樓也有此意。恕我直言,竊覺得當取合兵圍殲,速戰持久之策,而後再屯兵恪守,氣力掌控,穩固戰果。”
張翀道:“八寨地處桂中,南連南寧,北接桂林,其地縱橫數百裡,重巒疊峰,地形險要。這裡的僮人素不從命朝廷,又與韋銀豹遙相照應,不穩住八寨,則有腹背受敵之虞。穩住八寨,隻能安撫。”
殷正茂忙抱拳道:“多謝軍門信賴!”
“石翁,殷中丞,歡迎歡迎!”尚未抵岸,南贛巡撫張翀即率大小官員迎於船埠,呼喊之聲傳至江麵。殷正茂下船相見,登轎進了謂之虔院的巡撫衙門。免不得一番飲宴,觚籌交叉,倶是宦海客氣。直到進了張翀的節堂,兩人才進入正題。
“郭招聘,字君賓,莆田人。晚下吏一科中進士。他任南寧知府時,下吏是兵備道,下吏授江西按察使,是他接的兵備道。”殷正茂說著,笑了笑,“不過而後他比我官運好,兵備道升按察使,再升擺佈佈政使。冇有想到今次我破格冒升一回,超越他了!哈哈哈!”
“哈哈哈!”殷正茂俄然大笑道,“軍門當是聽到我殷或人有貪名吧?”
“鶴樓,”殷正茂叫著張翀的號說,“古田為蠻賊占有,竟達近百年,現在朝廷命我勘亂,深感任務嚴峻,非鶴樓助力不成。故特地趕來贛州,向鶴樓請益。”
“石汀,你有乾才,我是曉得的。訪得你在廣西做兵備道,剿賊屢戰屢勝,惟軍餉到你手裡,就說不清了。”李遷笑著道。
“嗬嗬,看來,贛州我是冇有白來哦!”殷正茂欣喜道,“還請鶴樓授計。”
“新鄭相公但是頂著莫大壓力嘞,石汀心中稀有纔好!”李遷見殷正茂滿腹牢騷,也不便怒斥,隻好規勸了一句,忙轉移話題說,“古田近百載而未克,韋銀豹運營也有五十餘載,其巢穴深遠,豆剖本省兩府四縣之地,外連湖廣、貴州之間,此中林菁深密,蜂窩鱷穴百十餘處,眾號數萬,委實是塊硬骨頭。似不成冒進,我意,當取各個擊破,屯兵恪守,逐步蠶食之策。”
“勘平桂亂,乃弟多年心願。”張翀道,“隆慶二年初弟就上疏請征剿韋銀豹,可惜當國的徐閣老無此魄力。方今新鄭相主政,加意處所管理,廣西紳民方有了盼頭!”他呷了口茶,笑道,“自聞此訊,弟夜不能寐,無妨將近來所思所慮,進獻於石翁。”見殷正茂專注地聽著,張翀接著說,“其一,弟馬上到差,到湖廣即征調永順、保靖土兵一兩萬,供石翁調遣,同時包管糧道安然;其二,廣西僮人堆積,呼吸相通,當施以軟硬兼施、分化崩潰之計。”
“軍門,”殷正茂截住李遷的話,“下吏猜到了,是郭招聘!”
兩人密談至深夜方散。次日一早,殷正茂即出發持續南下,從陸路騎馬而行。到得小溪驛停了下來。此驛建在萬山峻嶺中,築有石城,乃當年南贛巡撫王陽明所建。四十三年前,王陽明抱病出山,以南京兵部尚書、左都禦史總督兩廣、江西、湖廣四省軍務,奔赴廣西,彈壓八寨僮人兵變,僅一月即勘平之。殷正茂屏退擺佈,單獨一人站在石城牆頭,雙手合十,暗自禱告:此番出征,也能速戰持久,班師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