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在一旁道:“撫台,既然高閣老反對征剿之議,那就看舒給諫有何高招了。”
阮文中覺得,他冇有順從高拱的囑托,反而違揹他的企圖奏請征剿,高拱必將勃然大怒,待看完來函,才鬆了口氣。很久,感慨一聲道:“高閣老,委實太認死理了!”
仆意,為政應務實,公忠必擔負。安氏之亂,前已為公兩明其說,而公乃具疏奏請征討計,仆不敢覺得然。夫安國亨本無背叛之實,黷兵輕殺,於義何居?然既已請剿,欲不從,則逞強損威,其體不成。思之再三,乃議以遣官體勘。安國亨若伏罪是實,非敢負固,則聞勘官至,必幸其有歸順之路,而伏罪愈懇,即以本罪處之;若負固是實,而所謂伏罪隻是虛言款我,則即出兵剿除之。仆熟觀其動靜,似彼伏罪是真,非敢負固也。仆言待勘官驗之可也。若以百姓之財,百姓之力,而剿一自相仇殺之土彝,仆誠不敢覺得然也!勘官賈君,聰明練達,可濟大事,仆亦麵授方略,惟公趨策之。
“殺死安信,願認於王實、吳瓊等六犯名下,卑職願出補償罰銀六千兩。”安國亨答。
“照彝俗補償安信性命,爾如何說?”阮文中又問。
阮文中這才承諾開釋安智,命其母子明日即出會城。
“擬疏稿!”阮文中大喜,叮嚀幕僚道。幕僚早已猜透,阮文中是想搶在舒化未到前措置安妥,以收全功,也就不敢怠慢,忙伏案提筆展紙。
“喔?有這等事?!”阮文中欣喜交集,另有些將信將疑,“這死局因何得破?”
“真有此事?”安國亨不敢信賴本身的耳朵。
“撫台容稟,”安國亨態度誠心腸說,“其他人犯或死或逃,倶冇法交獻。”
使者以微小的聲音道:“苴穆,千真萬確!”他吃力地從懷中取出邸報,欲遞給安國亨,卻已力量全無,喉中收回“咕咕”聲,頭一歪,落空了知覺。
次日午後,阮文中差衛官三人,押發安智、疏瓊等五百餘人並軍火輜重,倶揹負出城,赴安插地而去。安智前腳分開會城,安國亨差人輸銀四萬一千兩隨即送到。
都城通往南邊的官道上,一匹快馬剛奔馳而過,前麵又有一急足快馬加鞭。短促的馬蹄聲,驚得過往的搭客禁不住立足張望,猜想著南邊是不是產生了甚麼大事。
“老子得活命啦!”一見安民進洞,安國亨一把拉住他的手拽到木墩前,搭著雙肩往下一按,安民就勢蹲跪下來。安國亨盤腿坐到他的劈麵,屏退擺佈,喜滋滋道,“朝廷欽差來勘,老子從未起過背叛之心,哪來背叛之實?此次勘官一來,老子係聽勘之人,撫台必不敢殺老子!”說著,又鎮靜地站起家,“爾親往畢節兵備衙門,稟報兵備道,就說老子願出來聽勘,撫台所列五款,老子都接管!”
“嗬嗬,撫台,此番不唯不會丟官,必然有重賞嘞!”幕僚喜滋滋道,“這疏稿抄個副本,半路上碰到舒給諫,給他一份,他自可返京了。嗬嗬!撫台,大喜啊!”
幕僚道:“停歇水西之亂,當然顯出高閣老識見超邁,聰明超群;但是此事畢竟無關全域性,他若能把北虜之患給消弭了,那纔算得上柱國名相嘞!”
“卑職願將安智安插於阿傀、織金兩處;將疏瓊安插於臥寨。”安國亨答,“不過,卑職有一要求:請撫台令安智閒退,他的內列一職,卑職願歸還其宗子安國貞,由他代替。卑職包管今後再不敢構兵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