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嘯見說,神采微滯,隨即開朗一笑,“你這話倒是提示了我,可我殺了很多人,獲咎的權勢不知有多少,不管是江湖中的門派紛爭,還是朝廷暗處的廠衛之影,皆有能夠。隻是這恩仇糾葛,錯綜龐大,一時之間,又怎能等閒理清?”
更令班遠心驚的是,那天火門秘使還交給支商一份名單,上麵鮮明列著陝西境內各級官吏乃至衛所將軍的名字,這些人皆因收受天火門賄賂,願以官府之力幫手天火門,對前來陝西的各方權勢停止緝捕、擯除、打單,手腕之狠辣,可見一斑。
此禍非同小可,被殺者之叔,乃一方惡霸,仗勢欺人,勾搭官府與江湖權勢,不但逼死支商外公一家,更兼併了他們的產業與地步。支商無法,隻得趁著夜色,悄悄逃離,今後訊息全無。
光陰悠悠,轉眼十數載已過,支商少大哥成,而常元昌則以兄禮相待,固然春秋稍幼。
班遠見說,如有所思地點點頭,二人再次墮入沉默,船艙內隻餘下茶水的輕吟與窗外江水的潺潺。
常元昌深知本身力薄,但滅門之恨,不共戴天,遂決定隱姓埋名,遍訪名師,以求武學真諦。
他話語一頓,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但是,據你所言,那窺視我二人行跡之人,並未切當曉得我等乘船西進的細節,僅是把握了行跡的大抵。此等手腕,明顯是知情者成心為之,挑選性地漫衍動靜,意在何為?”
班遠見狀,低聲問道:“少莊主,會不會是昔日結下的仇家找上門來?”
班遠隱身暗處,密切存眷著每一名來賓,特彆是天火門的妙手們。
班遠奇妙暗藏於一拱橋之下,那邊恰是監聽支商三人對話的絕佳位置。三人私語傳入班遠耳中,其內容令人咋舌。
恰在此時,傳來支商插手天火門,成為鳳翔府分舵堂主的動靜,常元昌心中一動,決然前去尋他。
三盞茶香的嫋嫋間,他終是再度落座,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看來,我與駱風雁的行跡,已難逃世人耳目,隻是這泄漏之日,竟比我預猜中提早了很多。”
這水榭,乃是天火門鳳翔府分舵之禁地,平凡人等若無支商之令,即便是靠近一步,也會觸發園中與水榭四周密佈的構造圈套,刹時透露行跡。
班遠聽罷,憂色難掩,趕緊起家,恭敬施禮:“少莊主謬讚,此乃部屬分內之事。”
旎嘯沉吟半晌,悄悄點頭,“若真是廠衛所為,以他們的手腕,豈會滿足於讓動靜在江湖中傳播?恐怕早已密報朝廷,調派大內妙手,直接截殺。更何況,他們若真想置我於死地,定也明白我、駱風雁,乃至南華堡背後的龐大乾係,非等閒之輩可觸。”
十年磨一劍,常元昌終究藝成下山,誓要尋畢朋報仇雪恥。不料,畢朋已躍升為白蓮教一堂主,羽翼飽滿,身邊妙手如雲,出行皆有重兵保護,報仇之路難如登天。
酒過三巡,夜深人靜之時,一奧秘人物倉促而至,與支商私語幾句,支商雖死力粉飾情感,卻仍被班遠捕獲到了一絲非常。隨後,支商竟公開招手,讓常元昌一同拜彆。
常元昌亦處境艱钜,寄人籬下於支商外公家,幸得支商臨行前拜托一信,乃是其父遺筆。展信一讀,方知本身揹負著家屬的血海深仇,本來支商之父並非成心坦白,實因仇家權勢龐大,特彆是那畢朋,近十年來在白蓮教中權勢日盛,已晉升為香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