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官宦出身,又想起的賀家後輩在朝職位。賀家宗子是京官,且是九卿之一,這賀陸氏是三品誥命。想到此處,他又感慨鬆江人傑地靈,一府之地,竟出了一個侍郎,一個九卿,其他處所官、散官就不必數了。鬆江數得上的大姓中,都是耕讀傳家,有後輩科舉退隱。也就是江南之地,文風鼎盛,讀書種子才如此絡繹不斷。
王守仁對他的希冀毫無粉飾,沈瑞在受寵若驚的同時,也未免有些誠惶誠恐。他不肯意讓王守仁絕望,對待學習的態度更當真。
賀家長房?沈瑞在旁,不由皺眉,腦筋想起年前見過的賀南盛。賀南盛是陸家外甥?剛纔那小子是賀南盛的弟弟?
“見過賀家姐姐。”沈瑞躬身,深覺奇特。這賀老太太到底何為?莫非真的麪皮這麼厚,當兩家的齷蹉不存在?這又是先容兒子,又是先容孫女的,美滿是通家之好的做派。
等跟著賀北盛到了隔壁,沈瑞就見有個五旬開外的老婦人坐在洪善禪師下首,中間侍立著一個豆蔻韶華的小丫頭,沈瑞不好多看,便低下頭,隻心中想著五宣如何不在,怪不得去隔壁叫人是賀北盛。
王守仁笑笑道:“我如此行事,並非無緣無端。實是為師少年時,因偶遇波折,便心存憤懣,行事過火,走了很多彎路。我不肯你重蹈覆轍,才囉嗦這很多。不過看來,你的心姓比我要寬和,為師與有榮焉。”
聲音輕柔,跟小羽毛似在沈瑞的心上掃了一下,使得沈瑞不由自主地看了賀雲姐一眼。除了沈家丫環,沈瑞還是第一次見到年紀相仿的大明少女。因她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眉眼,隻看出是小小的瓜子臉,膚白如玉,瓊鼻玉口,如同古畫中走出來的小仕女。雖是父母雙亡,可麵色並不見愁苦,隻要少女的嬌羞。
屋子裡,王守仁已經又教了一則:“子貢問曰:有一言而能夠畢生行之則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若說《論語》其他條目,王守仁目前教誨是初級,那《裡仁篇》就已經到了初級。
曾子說:“有抱負的人不成以不剛烈勇毅,因為任務嚴峻並且門路悠遠。把推行仁愛看作本身的抱負,不也是很嚴峻麼、曉得死才停止,這不是也很悠遠麼。”
王守仁又講起下一則:“曾子曰:士不成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覺得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等王守仁講授結束,不免口乾舌燥,吃了半盞茶,正色道:“學做君子,路遠且阻,不但要誌向剛毅,重如果心正。心正則路通,心正則不惘,且無需學那些老儒謙忍。百忍一定成剛,心姓反而憋壞,即便人前為君子,也是偽君子。喜時便喜,怒時便怒,隻是喜怒過後棄如敝屣,無需再放在心上。君子憂患,在學問不深,在百姓不富,在國度不強,而不當在其他無所謂之事上。”
這是賀南盛之母?看著倒冇有賀南盛身上隱現的盛氣淩人。
王家雖傳承千年,可在科舉宦途上,反而比不上鬆江這些百年望族。王守仁之父,是王家這一支第一個進士。
那儒生躬身應了,方回身上樓回話。
王守仁獵奇道:“瞧著同常來禪院的陸家後輩邊幅倒是不像,是旁枝?”
沈瑞昂首,便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儒生站在一旁,對著洪善禪師說話,神情極其恭敬。因有外人過來,五宣與沈瑞不幸虧大喇喇坐著,五宣便拉著沈瑞起家,兩人退到王守仁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