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個黃布包裹的匣子取出，鄭貴妃雙手捧著交給林延潮。

一旁王恭妃拉著太子的袖子泣道：“吾兒即位為天子，死也瞑目了。”

貨棧裡商賈們正拿著交割貨色，朝鮮的紅參，倭刀倭器等琳琅滿目陳於櫃檯之上。商賈們兜裡一大把萬曆銀錢，拿起來時叮咚有聲。

孫承宗哽咽道：“恩師的話，門生記在心底了，將來必蕭規而曹隨。”

說完鄭貴妃朝一旁宮人點了點頭。

雖說時候有些倉促，但也是怕夜長夢多。如此局麵得以過分，權位順利交代。

說到這裡，林延潮話鋒一轉。

擺佈大臣見此亦是振聲大喊：“臣叩見萬歲！”

“奴婢不要甚麼尊位，隻求你讓我們母子二人團聚，平安然安度過餘生。”

義學更高處，那宏偉的紫禁城更是垂垂遠去。

林延潮點了點頭。

宮殿外陽光亮媚，天朗氣清，禦苑中百花爭春，綠意盎然。

“總要試一試。”那士子咬著牙道。

蓋愆補過允賴先人，皇太子聰明仁孝睿德夙成，宜嗣天子位，尚其修身勤政親賢納諫，以永鴻圖……

林延潮又道：“眼下新君冊立，娘娘再居彆宮已是分歧適，不知要移居何宮？”

“至於府裡帶不走的器物都作賤價賣了，剩下的財帛要盤點好，至於雇的車馬也不必太好……二十二年前我一身孑然抵京，今也兩袖清風回籍，免給彆人閒話短長。張文忠當年就是這點冇辦好，落人丁舌。”

“朕以沖齡纘承大統，君臨海內三十載於茲，夫複何憾！念朕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無負先帝吩咐，比緣多病，靜挕豐年，郊廟弗躬，朝講希禦，封章多滯寮寀半空加以礦稅煩興，征調四出，民生日蹙，夙夜思惟，不堪追悔，方圖改轍，嘉與天下維新，而遘疾垂死，殆不成起……

林延潮微微一笑道：“了結君王天下事，博得身前身後名。此是臣當年勸張文忠公之言，此言聽似好行，卻難行也。然張文忠公慨然以天下為己任，雖言不成行，卻行之。現在天下皆覺得臣複張文忠公名位，乃效其攬權臨下，然臣之意不過讓世人明白工於謀國拙於謀身亦可克終。”

“這一池子錦鯉乃我所愛，你替我好好顧問，而留京的主子也不要等閒辭退，畢竟都跟從了我多年。”

朝臣竟上疏救居正，帝悔己過，憫忠告，令延潮改疏詞。延潮曰，繁華繁華天不由我，匹夫之誌我不由天，不易一字。帝謫延潮歸德同知。

但是感到最多的卻不是沈鯉。

林延潮點點頭道：“此事能夠交代秉筆寺人陳矩陳公公安排。”

王恭妃躊躇道：“這……我一個婦道人家那裡有甚麼設法，還請林先生拿主張吧！”

……

林延潮聞言麵上倒是波瀾不驚地模樣，淡淡隧道：“臣謝過皇貴妃。”

街道兩邊都是攤販列道，鼓譟喧華之聲入耳。

而鄒元標，趙南星等當初因建言爭國本而被免除的兩百多名官員，儘數詔還並賜與官複原職。

“先帝……”林延潮言此舉袖拭淚，尋又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理，我如何不懂，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林延潮道：“陛下……陛下厚恩，臣銘感五內。然陵穀遷變，高台傾，曲池平，此乃臣想到第一次見張文忠公時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