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跨過金鑾殿上的門檻,看去金鑾殿上自是金碧光輝,簷下施以麋集的鬥栱,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地上鋪著金磚,滿殿站立的大臣,都是朱紫大員。
在龐大金鑾殿前,這位少年一手提起袍角,襯得有些纖細,但他卻法度果斷,一步一步走向金殿,陽光側照,拉作一道長長的人影。
因為金殿傳臚裡冇有這個流程啊,普通召見以後,就進士謝恩,然後禮部張貼金榜於長安門外了。
林延潮在大殿上侃侃而道,朱翊鈞聽到這裡,眉頭也是伸展,不由讚成道:“林卿家,此真知灼見也。”
滿朝文武臣子,也是對天子點頭讚成,這是甚麼?此乃天子下賢士,故而謙虛下問,這是天子重學好問的聖德啊!
禦座上的天子,戴著皮弁帽,身上是絳紅色龍袍。這位少年天子,精力也不錯,雙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間自有銳氣。
朱翊鈞方纔想起,本身已是問了林延潮三句了,如果再問下去,則失了天子該有的分寸。
但是殿試以後,天子召見進士入殿,這也就是要君前奏對了。很多官員當了幾十年京官,能夠也冇幾次麵聖,更不消說君前奏對了,這但是天大的殊榮啊。
朱翊鈞問道:“卿既居第一,有何之思?”
一百三十六年後,大明又一名三元落第的狀元。這是科舉亂世,當今文魁,而天子召見獲此名譽的狀元入殿奏對,這是彰顯文德,也是向讀書人示天子科舉取士的求賢之心。
但見這位狀元果然年青,年紀隻是與天子年紀相仿,從殿下至殿上一步一步走來,既不倉促。也不遲慢。在滿朝大員的目光中,天子威然的儀駕下,安閒而行,去處沉穩老成,這等平靜,涓滴不似一名少年。
宣殿試前十入殿覲見?
朱翊鈞不免有些意猶未儘,一旁大臣們都是重新打量向林延潮,心道,此人簡在帝心,前程長遠啊!(未 完待續 ~^~)
幾個官員暗自點頭。狀元文章寫的如何不知,但這等表示已是相稱的可貴。
但見林延潮微一思考,有條不紊隧道:“陛下聖明,臣豈敢教陛下。臣聞諸葛武侯有雲,天子治國,當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司論刑賞,昭黎明之理,不宜偏私,使表裡異法也。後提拔能臣良吏,親賢臣遠小人矣。”
朱翊鈞的玉音由丹田而出,聽起來顯得宏亮明朗。
在天子的須彌座左邊站得是三位身穿蟒服的閣臣,右邊站得是錦衣衛使。
文武百官聽了都是表示一頭霧水啊!
“好,好,好。”朱翊鈞連道了三個好字,喜上眉梢,誰都看出天子龍心大悅,待要再問,卻聽身邊寺人咳嗽了一聲。
站在金鑾殿下,無緣入殿的四品以下朝官,都是一臉戀慕看著入殿十名新進士。
玉殿傳金榜,君恩賜狀頭。豪傑三百輩,隨我步瀛洲。
金殿傳臚每三年一次,但金殿傳臚後入殿覲見還是頭一遭,他們都想看這位三元落第的狀元,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陛下,賢才乃國度之寶,當代聖王苦於求賢,傅說為版築鼓刀之徒,高宗求之,呂尚為渭水一漁翁,文王求之。高宗文王,智不敷否?非也,蓋國無賢才,不敷覺得治。鴻鵠之以是能遠者,因其有羽翼也;蛟龍之以是能騰踴者,因其有鱗鬣也;人君之能致治者,為其有賢人而為之輔也。故而臣望天子,能重選賢臣此為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