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提學轉過甚向學童們暖和地問道：“你們誰都讀過四書啊？”

不久一名長隨向周縣令私語幾句，周縣令向胡提學道：“提學大人，茶飯已是備下，鄉野處所，冇有甚麼好菜，唯有魚蝦還算新奇。”

胡提學淺笑，以示嘉許，張豪遠對大學一書籌辦得非常充分，正等胡提學再問本身。但胡提學已冇有再問的意義，轉過甚去看向張嵩明問道：“大學中有言，意誠而心正，何為意誠？何為心正？”

林延潮在一旁看了心想，看來有個裡長的爹，也是不一樣啊，端方禮數倒是一點不錯，這不是淺顯百姓教得出來的，不過張豪遠是不是太決計了一些。

但是張豪遠被周縣令方纔那一嚇後，還冇有緩過來，人在心不在地答道：“多謝大宗師提點。”

張歸賀說的是朱子注集上的註解，這是官方標準答案。以是當初林誠義叫林延潮背四書時，他感覺時候不敷，並非是四書難，而是四書的注集太長了。林延潮聽張歸賀說得雖結結巴巴，但意義上大抵還是說對了。都能夠看出對方非常勉強，連林誠義聽他說完，都是替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張歸賀見此，也是目光暴露恨色，當下焦急道：“懇請大宗師再出題！”

“所謂正心……所謂正心……”

張享見了急了，心道本日事傳出去，不但洪塘社學，洪塘鄉的名譽也是砸了。張享趕緊上前一步道：“兩位大人請留步，社學中另有幾名弟子能夠培養，請大人試之！”

林誠義答道：“回大宗師的話，學有前後，有些弟子已讀四書了，有些在讀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至於剛退學的還在讀蒙童訓，弟子規。”

這話聽得在場之人都是點點頭，林延潮也在心底暗讚，固然觀風社學這一套，是當代人在官麵上搞情勢主義，但胡提學還是非常用心的，言語中肯，是真的在提點掉隊。

周縣令笑著道：“那裡那裡，過一段江口紅蟳肥了紅膏，那纔是真正口福。”

三人當中張歸拜年紀最長，長得斯文清秀，一看最有讀書人的模樣。胡提學點他第一個來問，明顯對其有幾分興趣。一旁作陪的鄉老裡，正有張歸賀的族親，當下顏麵有光。

裡長在鄉間權勢很大，但對於胡提學而言，又如何看得上呢。胡提學看著張豪遠搖了點頭，張豪遠神采一變，不知為何惹得胡提學不快了。

胡提學聽了捏須道：“你說得有本身的事理，但於禮分歧。”

張嵩明被這俄然攻擊，弄得惶恐失措，他也覺得胡提學會再考校張豪遠幾題的。張嵩明嚴峻之下，大腦一片空缺，聽了胡提學的話，冥思苦想了一陣然後道：“所謂誠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

這時張豪遠上前一步道：“門生張豪遠，乃本鄉裡長之子，於大學一書，早已是爛熟於胸，懇請大宗師出題！”

林延潮悄悄點頭，估計觀風社學的事，在兩位官老爺眼底，還不如江口的紅蟳更感興趣。

聽胡提學這麼說，這男人當下大喜道：“晚生陳宗城，多謝大宗師讚美。”

“回大宗師的話，隻學了大學，論語隻是精通。”二人一併答道。明顯他們是看到方纔張歸賀得勝，自知學問做不到那麼深，因而退一步。大學經一章，傳十篇，加起來不過五千個字，很難出甚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