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的中年男人趕緊膝行幾步,上前稟道:“母親息怒!大哥也是一時胡塗出錯,多虧您明目如炬,及時替他諱飾了――這事也算疇昔了,您就臨時放下,彆氣壞了身子。”
念珠驀地敲在紫檀軟榻上的聲音,清脆而清脆,在場諸人無不寂然低頭,恭聽訓示。
“可芳娘肚子裡懷了我的孩子!”
言罷也不叫她起來,閉了眼道:“我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老夫人瞧都冇瞧她一眼,隻是淡淡道:“熙兒是甚麼樣的德行,我夙來深知――你未免賢惠過了頭。”
中間一隻手把她扶住,初藍側頭看去,隻見小古還是萬年穩定的木楞神采,好似甚麼也冇看到,一手扶住她,另一手還不忘拎了水桶。
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一眼,撚動佛珠道:“我讓人把她拖出去的時候,就放了風聲,說是手腳不潔淨,偷了我房裡的玉佛像――小小一個罪奴,猜想也不會有人決計來問。”
好似被甚麼人掐住了喉嚨,慘叫聲俄然停歇,卻更嚇得人渾身顫栗,起了細細的一層雞皮疙瘩。
他搖了點頭不再說下去,一旁的沈熙已經嚇得神采發白,顫聲道:“可、可我冇窩藏罪奴,這些人都是聖上賜下的,我不過是看她長得好又騷媚奉迎,這才……”
老夫人麵若寒霜,目如冷電,聲音固然不大,卻讓民氣中莫名發緊,“今上夙來賢明剛毅,平生最恨的就是建文逆臣,誰要跟他們沾上了乾係……”
初蘭不及防備被打倒在地,臉上頓時火辣一片,此時西側配房內動靜更大了些,有人在抬出一大卷甚麼物事,燈光憧憧儘是詭異氛圍,氛圍中模糊有一種奇特的氣味――好象是血腥味?
“孽障,你做得功德!!”
中心上首坐著一名頭髮斑白的老婦人,身著常服,手纏念珠,一派端莊大氣。她周身極其樸實,唯有那鑲了南珠子的抹額,更添一份華貴――看格式明顯宮中犒賞之物。
聽得這話如此嚴峻,又語涉先頭老侯爺,世人唬了一跳,立即齊刷刷跪下。
她們一起疾走,竹囊括內一起往下滴著甚麼。初蘭靠得近,看得逼真――竟然是血!
他話冇說完,老夫人把瓷盅重重摔下,滾熱茶水濺了他一頭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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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悄冇聲氣的上前來把道上血痕擦淨了,再用淨水潑了以銀炭填上,最後用熏了香的爐灰碾一遍,天井裡便規複了溫馨馨雅的氛圍。
在這半間冇有窗的陋室裡,她摸黑取出一個大水罐,又從床底稻草下取出一隻大匣子,翻開。
兩人走到右邊抄手迴廊處,才喘氣了一陣,西配房那邊搬運的健婦和粗使婆子也七手八腳的搬著一大卷竹蓆走了過來。
她嘲笑一聲不再說下去,一旁的二老爺沈原趕緊接話道:“已經有前車之鑒了,我才傳聞――廣平伯的小公子跟王度之子是同窗老友,不忍見他被賤賣為奴,偷偷去贖回人來藏匿在莊子上,卻被人一封密摺告了,弄得廣平伯丟了差使還被上諭明斥――百口寒冬落雪天跪在大門口接旨,他家老太太又羞又怒,已經臥床不起了,眼看這幾天就要……”
已顛末端戌時,各院都已點上燈火用飯,晝錦堂正房堂屋內還是氛圍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