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忙說道:“是啊大人,您把皇上視為親父,從不敢違逆半分,統統都以皇上的好處為重,您放棄了立室立業,連子嗣都不留一個,就是為了不用心,一向忠心耿耿的為皇上辦事。冇錯,您是殺了很多人,但是您隻是一把身不由己的刀罷了,錯不在您身上。”
胡善圍走出禦書房,外頭秋風蕭瑟,已是暮秋了。
三天後,毛驤赴法場,圍觀者人隱士海,這些人幾近都有親戚朋友喪命在毛驤之手。連臨安公主都在現場旁觀行刑,仇敵相見,分外眼紅。
因為那小我還冇讓他去死。
割滿一千刀,毛驤已經被削成了人形骷髏。他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下,喃喃自語,“吾皇萬歲千萬歲。皇上,毛驤去也。”
每割一刀,儈子手就將割下的碎肉扔向圍觀的百姓,人群紛繁哄搶仇敵的血肉,拿到親人墳頭前祭拜,以慰在天之靈。
兩個熟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毛驤儘力的展開左眼――他的右眼已經被打腫了,眼皮腫脹成一顆紅色的雞蛋,底子睜不開。
毛驤低聲說道:“明月、紀綱?你們如何混來了?不是說好乖乖留在宮裡當值,不要過問我的死活嗎?莫非宮廷有變,你們被趕出來了?”
禦書房裡,洪武帝頭疼病越來越嚴峻了,到了睜眼看書就頭疼欲裂的境地,他散開了髮髻,閉著眼睛,躺在龍榻上,頭上紮著數根銀針,以減緩疼痛。
恰是穿戴刑部大監獄卒打扮的明月和紀綱。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嘍囉烹。
就是不肯死。
“今特大誥天下,除已犯已拿在官者不赦外,其已犯未拿及未犯者,亦不分藍黨、胡黨,一概赦免之。”
隨便吧,欠的債始終都要還的,毛驤就如許安然的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酷刑。
洪武帝是個粗人,寫的是“你怕也不怕”這類口語淺顯的聖旨。胡善圍的文筆講究,讀起來簡練順暢,洪武帝點點頭,說道:“很好,就遵循這個收回去。”
殷紅色的硃筆在奏本末端緩緩挪動,胡善圍覺到手中輕飄飄的羊毫彷彿有千斤重,寫了一個小小的“準”字,用儘了畢生的力量。
瞥見毛驤被打的不成人形,明月心頭一酸,說道:“大人,承蒙您拜托了胡善圍照顧我們,我和紀綱在宮裡冇被人欺負,不過其他錦衣衛就冇有我們這麼好的運氣了。他們散的散,貶的貶,日子都過的不承平。”
洪武帝仍然還是兩個字,“準奏。”
兩人給毛驤嘴裡灌了一些蔘湯,視野垂垂清楚起來。
終究寫完了“準”字,胡善圍剛要擱筆念下一本奏摺。洪武帝說道:“且慢。善圍,你替朕擬一份赦免聖旨,昭告天下。之前的胡惟庸謀反案也好、現在的藍玉謀反案也罷,死了太多人。倉促之下,有些人是冤枉的,也糊裡胡塗砍了頭,現在朝堂上不斷的有人揭露胡黨和藍黨,很多隻是為瞭解除異己,栽贓讒諂罷了,長此以往,大明恐怕會墮入無官可用的難堪地步。奉告文武百官,到此為止吧,除了已經入獄在審的犯官外,朕都既往不咎了。”
胡善圍無法,提起硃筆十六年前秦王殉情,和鄧銘同死,三皇子晉王氣憤之下起兵兵變,將火炮對準了雞鳴山孝陵,關頭時候胡善圍以身庇護洪武帝,背部被火藥灼燒,養了小半年方好轉。
明月也說道:“大人,您寧肯忍耐淩遲的酷刑,也要成全這一世的寄父義子的緣分,標下能夠瞭解您的表情。如果有一天大人要我死,我也會不眨眼的為您去死。但是大人曉得嗎?就在皇上同意刑部淩遲的訊斷後,立即寫了《赦藍黨胡黨詔》,宣佈大赦天下,不再究查其他官員了,憑甚麼他們能獲得赦免,您就必然要死呢?這不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