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姚妙儀整了整衣衿，跟在身後。朱守謙又換了一張臉，撒嬌似的說道：“朱尚宮，我也跟去瞧瞧，免得叔祖母被矇騙了。”

朱守謙說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大不了我磕歸去，向表妹賠罪。”

如何變臉如翻書？十年不見，鐵柱哥哥彷彿換了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殼子，也換了一副彎彎繞繞的心腸。

守謙這兩個字有警告的意義，無時無刻不在提示他，千萬不要學他的父親白文正謀反，叛變洪武帝。

姚妙儀說道：“我不是——”

朱守謙說道：“之前也有模樣類似的女孩去了魏國公府的瞻園認親，當時候我也覺得她是鳳兒，可成果——天下類似的人多的去，我若都認下了，一間屋子都裝不下那麼多表妹。”

誰？

朱尚宮說道：“去吧，好好籌辦，你比來都瘦了，這身子骨可冇有二皇子經打。”

但是次日，鐵柱還是偷偷將酥油泡螺藏在衣袖裡塞給姚妙儀。也不知為何，那天的酥油泡螺上明顯還沾著鐵柱的臭汗，但是姚妙儀感覺味道奇美，連指甲縫裡的奶油都舔舐潔淨了。

一幕幕舊事在心頭閃現。

但是他連躲藏的機遇都冇有，被迫直麪人生。

馬皇後正在用中午餐，竟然直接號召姚妙儀坐下和她一起用飯。雖為一國之母，馬皇後的餬口向來節約節儉，毫不浪費，常日裡正餐也不過是兩葷兩素、一疊春不老鹹菜（實在就是雪裡蕻），一個湯罷了。

“表妹！我們出去耍啊！”

一旁的懷慶公主左看看、右瞧瞧，鼓掌笑道：“的確是一個模型出來的呢，要我說，她必定就是你失落多年的表妹！”

朱守謙冷冷道：“憑甚麼證明她就是我表妹？冒認皇親，是要殺頭的。”

“——你！”懷慶公主氣得直頓腳，卻不知如何回嘴，隻得說道：“就你正理多。”

“你從姑蘇來，我叫禦廚房加了兩道姑蘇菜，花籃鱖魚卷和胭脂鵝脯肉，你嚐嚐，是不是故鄉的味道。”

但是踏入偏殿的朱守謙，早就冇有任何“鐵柱哥哥”的陳跡了，他身形瘦長，舉止文雅得體，麵若曉月，眉若新黛初描，如畫中謫神仙，還帶著龍子龍孫的貴氣。

“謝家隻剩下我們兩人了。”朱守謙眼裡驀地騰起沖天的痛恨，“當年外祖父和我父親接踵被構陷謀反，至今都冇洗脫罪名。謝家滅了滿門都還不敷，連兩個出嫁女都不肯放過。你母親被刺殺，而我娘是……我娘實在是心灰意冷，他殺而亡，但是恰好有人編排說她是懼罪他殺！”

這下姚妙儀和懷慶公主都呆住了，王寧如何進宮了？

二皇子朱樉和三皇子朱一樣，都是李淑妃所生。

內裡踩著積雪咯吱咯吱的腳步聲越來越重，一個老宮人走進偏殿，恰是在東宮給姚妙儀帶來馬皇後犒賞的女官。

朱守謙並不躲閃，站在原地受了姚妙儀的大禮。懷慶公主忙疇昔拉起姚妙儀，對著朱守謙吹鬍子瞪眼，“這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啊！如何捨得要她下跪！”

朱尚宮說道：“皇後孃娘醒了，宣姚女人覲見。”

金枝玉葉，說做就做，竟然一陣風似的走了。偏殿裡隻剩下朱守謙恭姚妙儀無言相對。

朱守謙頓了頓，定定的看著姚妙儀，持續說道：“可駭的是從雲端墜入草根，還被扣上冒認皇親的罪名，豈不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