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雎正色凜然:“同有朝臣上書:穰侯兩次輕啟戰端,閼與之戰喪師八萬,綱壽之戰喪師三萬而寸土未得,實為大秦百年未見之國恥,當依法定罪。武安君職掌兵權武事,縱未統兵出戰,亦當有所與聞,卻作多麼講解?”
秦昭王扶住範雎,回身大聲道:“本王親政第一道書令:擢升客卿張祿為開府丞相,晉侯爵,遙封應地,總領國政!”
須賈領命,星夜奔赴新鄭晉見韓王。將局勢與來意一說,韓桓惠王頓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了。韓國本來有一班老貴胄占有封地,批評韓桓惠王無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若非王族掌軍,隻怕是韓桓惠王早已不在王位了;若得秦國助力,老韓世族必將弑君另立,甚或秦軍隻要駐紮不動,隻是授意,韓國也要大亂了……念及危局期近,韓桓惠王不再躊躇,當即派出密使與須賈趕赴秦軍大營,第二日便訂立了割讓河外渡口之盟。
“有此手腕,老夫奇正相輔。你出奇,老夫出正。”
“謝過武安君。”範雎一個長躬,“但有大將軍坐鎮,破麵之事,我這客卿來做。”
“方纔為我駕車者,出來找千長了,他是老夫隨員。”
白起突然一陣愣怔,冷冰冰道:“如此非難,夫複何言?”
旬日以後,奧妙標兵急報大梁:丞相魏齊流亡邯鄲,住在平原君趙勝府邸。
範雎嘲笑道:“你不信?”
雖還是冷酷,範雎卻清楚瞥見了白起目光中火焰閃動,安閒笑道:“有朝臣上書彈劾:武安君輕發閼與之戰,而致秦軍大敗,武安君作何說?”
遵循範雎運營,秦昭王當即公佈了一道王書:拜張祿為客卿,受中大夫爵祿,暫署國正監,查辦權臣犯警情事。這一番安排大有講究:秦法關鍵之一,是無功不得受爵任官。客卿為外來名流虛職,可否留秦任官,全在領事以後的功過而論,以是客卿之職不會引發任何波瀾。中大夫爵祿,隻是一個臨時報酬,更不會惹人諦視。暫署國正監,倒是給了範雎一個大大的實權。國正監在秦國乃是職掌監察的大臣,幾可無事不涉。恰幸虧宣太後身後,國正監一向空缺,對大臣的查辦彈劾,由該署屬官稟報丞相府直接指派屬員措置,實際便是穰侯魏冄兼領監察大權。範雎領國正監,能夠查辦犯警之名收支各方官署。而追加一句“查辦權臣犯警情事”,則是向朝野宣示一種態勢:秦王要依法整肅國政了,重在整治權臣犯警,而不是舉朝動亂。
“款項事小。隻是,行麼?”秦昭王皺著眉頭看了看白起,白起麵無神采地坐著,目光隻盯著範雎。
一言落點,魏冄頓時沉默,很久,一甩大袖獨自倉促去了。
範雎、白起大為驚奇,低聲商討幾句,當即一同啟程,連夜趕回了鹹陽。
“謁者吃驚了。”張祿淡淡一笑,不待王稽做請獨自退席坐了。
“秦王深居簡出,尚無任何動靜。”
出得王宮,範雎當即驅車來到謁者府。自範雎令人目炫地擢升應侯開府丞相,王稽便等候著本身的喜信。遵還是理,魏冄四貴免除,秦王不必再將他作為低爵低職的隱蔽臣子,起碼該當規複他曾經有過的職爵。雖則如此,按王稽本心,卻對秦王晉升不抱期望。他跟從秦王太長了,辦理的密事也太多了。以他對秦王的體味,秦王彷彿向來不想用他做顯職大臣。就實而論,王稽隻要寄厚望於範雎,隻想做個丞相府掌書。幾經周折,他已經感覺範雎確切是個非同平常的神異大才,料事如神機靈快速且恩仇清楚,跟著此等人做屬官心中結壯。但是倏忽半年疇昔,兩端皆無音信,王稽大大地愁悶了。本日丞相府吏員飛馬傳令,教他做好出使籌辦,他卻半點也冇動。入官三十餘年的老臣了,還隻是個永久馳驅的謁者特使,與各國使者周旋豈不汗顏,做得甚個勁來?何如去官離秦悄悄做個富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