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已經六十多歲了，穿一身石青色平金緞繡萬壽篆文的吉服——吉服雖不比朝服昌大，但也算正裝。

火線是三尺高的須彌台，台上設有兩張寶座，一張是鎏金紫檀龍鳳寶座居中，另一張紫檀木祥雲福壽寶座居側，上頭坐著的便是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俱是姓博爾濟吉特氏。

蘇麻喇姑便上前道：“請格格寫幾個字。”她指了指中間的案幾，案上文房四寶齊備，此中那方端硯中有少量研開的墨汁，羊毫也較著被用過，可見方纔上一波秀女有人過來寫過字。

六個秀女齊刷刷起家、抬起小麵龐。

秀女們都不出聲，都各故意機。有的在清算鬢角衣衿，有的已經拿出巴掌大的西洋鏡對鏡補妝，有的在偷偷打量彆的秀女，總之都有些嚴峻。

是以，家世麵貌俱上乘的，竟隻要她罷了。

她這輩子額娘是漢軍旗、阿瑪是滿人，以是滿語漢語都會，可惜冇學過蒙古語。成果現在，她懵逼了，太皇太後到底說了甚麼？她底子無處去猜啊！！

太皇太後轉臉與太後咕噥了兩句，那聲音昭嫆聽得很清楚，但一個字都不懂！！！

太皇太後臉上暴露了一個還算對勁的笑容。

用腳指頭想想也曉得，說得必定是蒙古語！！

兩宮在上，秀女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哪怕常日裡再端莊慎重的秀女，現在也難掩嚴峻之色。昭嫆亦不例外，隻不過旁人是怕當選不得，而她卻最怕被留選宮妃。

結婚之前冇豪情不打緊，歸正她這幅皮郛生得不錯。她腦筋也不必彆人笨，今後的日子想來也不會過得太差。何況另有孃家撐腰呢。

跟太後骨碌了兩句，太皇太後又問道：“你會寫漢字嗎？”

寺人將秀女們引至慈蔭樓外，才停下腳步。慈蔭樓正處於碧桃花海簇擁之地，當真是極好的風景。

秀女踩著花盆底鞋，一起從順貞門走來，穿越了大半個紫禁城，個個累得腳都抽筋了。甫一停下，世人俱鬆了一口氣。

寺人躬身道：“眾位小主請在此稍後，主子這就要將通過初選的秀女名單呈遞給太皇太後和太後。小主們等候召見既可。”

既然本身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昭嫆倒是略放心了幾分。

皇太後的亦著吉服，那是件絳紫色紗繡八團夔龍紋的吉服。

說老太太有點過分，太皇太後的確上了年紀了，可太後的年紀並不算太老，這個年紀輕就當了未亡人的女人，現在也還不到四十歲呢，比她額娘都年青很多。隻不過畢竟是個未亡人了，穿戴打扮已經不再素淨，降落的光彩，生生趁得她老了很多。

暗自一掃周遭，過了海選和初選，殘剩的上三旗秀女也另有五十餘人。秀女們穿戴旗服、踩著花盆底鞋，為了驅逐此次選秀，秀女們無不是經心裝點妝容，穿戴亦是華麗得體。

昭嫆耳朵聽得清楚，選閱秀女的是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天子並不在——也對，選看秀女，煩瑣費時，現在三藩不決，天子天然是冇空。何況下詔選秀的，本就是太皇太後。

昭嫆暗笑，幸虧她明天特地穿了隻要一寸高的花盆底鞋。

可再不樂意，她也冇法對抗封建軌製，隻能期盼，能被指婚個好點的宗室後輩，爵位凹凸不打緊，起碼彆是個貪花好色、操行卑鄙的就好。

隻不過，她長得並不超卓，五官中規中矩，圓圓的麵龐，舉止端莊，眉眼倒是和順和藹的模樣。打量了幾眼，昭嫆便收回了本身的目光，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做他想，隻悄悄等待召見。